月色尘封匣[综仙侠](22)
少女语声乖顺又软糯,假如不去计较虚情或是假意,宫尚角想,她的声音倒是比出谷黄鹂还动听。
思量间,又听她小小声地叹了句“好冷”,然后往他怀里贴得更紧,柔弱无依地靠着男子滚烫的躯体,声音更堪惹人怜:
“——既然夫妻一体……角公子……能替我们两个人报仇吗?”
纤纤玉手摸到了他的腰处,尾椎骨刺激得发麻。宫尚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面上还是那副矜持冷傲的姿态,将那只游走于作乱边缘的手握住:“你我尚未大婚。”
男子视线幽深,沉静扫过怀中少女在动作间微敞的领口,与乌发流泻的山峦曲线处。顿了顿,伸出手,悠悠替她整理。
最后指尖微动,仍是抚上那张瓷白小脸,黑如点漆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瞧过来,盯着上官浅微抿的唇瓣。
直直的、像鹰隼俯视孱弱猎物:
“……莫要太贪心。”
语声压低,隐含告诫之意。
浅浅攻卿
我叫上官浅。
我失忆了。
有个叫寒鸦柒的人告诉我,我来自一个叫做无锋的组织,现在要进宫门卧底。
“皇子皇孙还要冲喜啊?”
我扒拉着身上鲜红的嫁衣,问这个年纪轻轻但正月里再随便剃个头就能冒充法海的寸头。
“……这个宫门……不是那个宫门。”他一边说一边叹气:“唉你这个失忆症是越来越严重了,我虽已上报,但在命令未改前,你必须混进选新娘的队伍里……千万不可暴露,或背叛组织。”
这个我懂——
“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上一个颠覆政权的是明教。
没想到我们无锋也那么厉害。
于是我郑重其事地伸出四指宣誓:“圣火昭昭,圣火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
“……我会尽快想办法把你接应出来的。”寒鸦柒说:“你这个状态真的很危险。”
“是的鸭妈妈。”我也跟着他叹了口气,非常惆怅:“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周郎是路人。”
“……不是萧郎吗,周郎是谁?”
“俗话说:凭栏元夜,偏逢萧郎。不吉利。上一个当新娘的是赤地女子转世,她死得好邪门,我得换一个。”
“嗯好好好。”寒鸦柒敷衍地点点头,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所以周郎是谁?”
“派大星。”
“……什么东西?”
“是上天派来给我的大救星。”
鸦妈妈放弃了与即将出嫁的女儿最后的和谐交流。
在我脸上鼓捣了一阵,似乎终于松了口气,情真意切地送我出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道:“保护好自己。”
“嗯好好好。”我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别为我担心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
*
我的对手们不按套路出牌。
宫斗在船上就开始了我是真的没想到。
郑南衣,一个长相明艳动人的小姐姐,如果这是倚天屠龙记的时代我觉得她应该是朱九真内挂的。
但我又不是张无忌。
你朝我假意贴贴有什么用鸭!
好,贴着贴着就在上岸的时候把我挤下河了,当时非常混乱,深更半夜的,我们新娘团被一群宫门侍卫包围了。
我怀疑他们都是太监。
——但我不说。
我好像不会游泳。
但我也没在水里淹死。
危急时刻,有个高个救了我。
他冷得不行,冻出了鼻涕泡。
“公子……”还有个贴身侍卫,大概是有头有脸的大太监,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家主子——从水里站了起来。
哦,水很浅。
这位公子的身量太高了。
不像我,直接淹到脑壳。
怎么,没见过南方的小土豆?
我不矮,我一脚一个顾晓声。
“我叫宫子羽。”救我的人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哞哞地说。然后他纠结了一下,看看地上昏迷的新娘又看看我。
顿了顿,没有让人直接把我也弄昏迷,而是问:“你不冷吗?”
“身不冷,”我苦大仇深地说:“心冷。”
这群狗东西刚才的意思好像是——因为获知新娘里有奸细,决定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啊。
很显然你们是反派窝。
“如果我死了。”我冷静地告诉对方:“请在我的墓碑上刻好:这里埋葬着上官浅,一个自由的皮卡丘。”
“……皮卡丘是什么?”
“排除法,首先不是黄皮耗子。”
公子牛陷入了沉思。
*
“……我不走。”上官浅说。
有些散乱的头发轻轻笼着她如烟似画的面容,一双温润的眸子里闪着湿漉漉的泪光,像江南烟雨笼罩下的小小湖泊。
宫子羽假传口谕,说要带被关入牢房等待处死的新娘们逃跑,大家都被说服了,但现在她们中出了个叛徒。
“进牢房的感觉像回家一样,我一年回家,大年三十晚上我都不回去,就平时家里出点事,我就回去看看这样子,在看守所里面的感觉,比家里面感觉好多了,在家里面一个人很无聊,都没有朋友,男朋友玩 ,进了里面去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在这里的。”
宫子羽沉默了一下,觉得她受刺激之下在说反话,指了指中央排好队等着跑路的新娘团,她们正惶惶不安,还有人正小声催促,唯恐耽误了时辰被发现。
“……你看这牢房里还有人吗?”
她站起来,走向宫子羽,怯声怯气地在他耳边低声道:
“没关系,等你们都走了,这儿黑不溜秋这样空旷,我很快就会觉得——床底下有人,窗户外有人,房顶上有人,到处都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