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夜陷落(46)
窗外仍是声势浩大的雨,屋内两盏壁灯像萤火,萤火之下,她听见他说:“你让我赌赢了。”
第54章 54
明竹于隔天才重新想起了这句话, 季望舟正在床边穿衣服,她就懒散地把头垂在他腿上仰头问他:“什么赌?”
季望舟拉出她漫无目的在他腹部摸索的手,笑了下, “你猜。”
明竹佯装想了下,又把手趁其不备地伸了回去。
季望舟也不躲,双手撑在两边, 就这样低头看着她。
她仰视他, 第一次发现, 那双眼睛原来并非薄情,那里可以刻写爱。
“季望舟,”她停了手,环住他的腰, “你为什么等我?”
他自然地拨弄她的头发, “你说会来, 我就等你。”
“我说的不是昨天。”
季望舟嗯了声,“我知道。”
明竹坐了起来, 和他面对面,“可我没说我还会回来。”
季望舟:“所以,我赌赢了。”
明竹听见外面的雨声, 噼里啪啦地往窗上砸, 可到了她心里,又化作绵绵细雨。
她又鼻酸。
季望舟看见她眼眶又红了。
他的手贴上了她柔软的脸颊, 问她:“什么时候学会哭了?”
明竹扭过头贴着他肚子,他放松的时候腹部不是紧绷的,有弹性。
她脸捂进去之后就痛哭起来。
没有任何缘由的, 她甚至不知道是为什么而感伤,就是想抱着他痛痛快快哭一场。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的时候, 季望舟也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坐着,什么动作也没有。
等她后背完全没了起伏,他才拍拍她,“饿了吗?”
明竹抬起头,眼眶里没有泪水了,眼泪全沾到季望舟的衣服上,他坐着,衣服盖住了裤子上半截,看着多少有些怪异。
她帮他把衣服脱下来,“你去换一件吧。”
季望舟却没动,他扬起她的下巴,“把我衣服脱了就完事了?”
明竹说:“还想干嘛?我刚哭过。”
他说:“我知道。”
接着就低头吻在她脖子上。
没有后续动作,他只是吻了一下便起身,接着去衣柜里找了条上衣重新穿上。
“就这样?”明竹问。
“嗯,你刚哭过。”
说完他就走了。
一直到做好了午餐才来叫她。
明竹又昏昏沉沉得睡了一会儿,被他硬生生拖起来洗漱。
他挤好了牙膏,把牙刷放在她面前,“我帮你还是你自己来?”
他像个没事人。
明竹接过去,“自己来。”
她刷牙洗脸的时候他就靠在一边的墙上等她,一言不发,脸上又看不出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竹擦干了脸上的水问他:“你准备这样看我多久?我要上厕所你也看吗?”
季望舟保持那个姿势没动,他就这样盯紧了她,像盯紧了猎物一样目光炯炯。
明竹无奈,“你出去。”
他却说:“都看过。”
最后是明竹给他推了出去才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可她出来时,换汤不换药,他依旧那个姿势等在门口。
她笑了,“你怕我跑了?”
季望舟摇头。
“那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季望舟忽然就抱住了她,“只是看不够。”
明竹从他怀里抬起头,“以后我都看着你做,好不好?”
“不好。”
明竹蹙眉:“为什么?”
“你瞪着我,太吓人。”
明竹踹了他一脚。
分开了二百四十二天,在第二百四十三天,他们重逢了。
季望舟下楼的时候牵着她,“我们和暴雨有缘分。”
是,有缘分。
明竹看向灰沉的天,忽然在想,这场雨是上天给她的补偿。
她会哭,是因为这个补偿好到不可置信,好到超乎想象。
所以她这一天都反复说着“真好”,季望舟听累了,夜静时重重一撞,“这样呢?”
明竹大口喘息着,拼出破碎的句子:“这样…更好。”
关于那张她与人接吻的照片,关于那场不告而别,关于她回来的原因,一个不问,一个不答。
日子相安无事地过下去,直到一天,野蔷薇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明竹从美国回来一周了,消息被她瞒得密不透风,没想到还是被人当场戳破。
许翊林站在柜台上,露出困惑的神情看着她。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竹本无必要向他奉送回答,但出于不想被白桐发现的目的,还是走出了柜台和他面对面坐下。
“我回来的事,希望你保密。”
许翊林还对上次被扇了一巴掌的事耿耿于怀,哼了一声,“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但也没坏处,”明竹给他茶杯斟满,“谁也不要给谁惹麻烦。”
许翊林看着她,发现她本就瘦削的脸上血色十足,眼神坚毅,而那坚毅又不同于从前,说了句:“你变了。”
明竹不否认,“是,人总会变的。”
许翊林叹口气,“我们就没可能了?”
他们坐在靠墙的那一桌,周边无人,吴可去工具间整理东西了。
明竹淡然看着他,说:“对。”
许翊林不再自讨没趣,走了。
他走到店外时,却突然发现从他们刚刚靠墙那个位置的里面房间走出了一个人。
他认得,那是这家茶室的老板,他忽然记起了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找季望舟车上金部长上次遗落的皮夹。
前几天,他们还见过一回。他提起明竹近况的时候他像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在意她的手术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