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为患:陛下被腹黑臣子逼婚了(332)
“骁儿进步极快,他既拜你作师,你可要毫不吝啬倾授他这身武艺。”
“臣遵旨,定不会辜负陛下所望。”
说罢,荣光退后一步,膝盖微微弯折,又是想要向淮宁行大礼的架势。
“又来了。”淮宁止了他动作,有气无力的掀了掀眼帘:“你倒应当学学他,在朕面前…何须这么多无关紧要的礼数?”
闻言周遭的人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自从国师出事,这宫中知晓的人无人敢再提及国师。
这下淮宁自己提起,却还是惹了众人一阵诧异与惊恐。
“他在时,最器重你。”
人人都明白淮宁口中所指自然是国师。从前淮宁自己都不敢去想,现下却主动提及,实在是叫人有些匪夷所思。
淮宁从未想过要这般接受与爱人天人永隔的痛楚,可他的言行举止却在与自己心中无声的吶喊背道而驰。
他膝下并无子嗣,他此生也绝不可能另娶女子为他延绵后嗣。所以方才从淮氏旁支中挑选合适的储君。
兰狄尉连想要用那双生双死的毒药来控制他,永永远远牵绊住他这一生。
淮宁偏生不让他如愿。
他绝不背信弃义依附别人来换取这一线生机。既活不过三十岁,如今他不过二十有三的年纪,尚且还剩七年有余。
这大把的时光,足以让他了却心愿和遗憾,也足以亲手将淮骁栽培成为一个合适的继任君王。
淮宁心下第一次动容,第一次想要尝试着逼迫自己永失所爱,便是在兰狄尉连将他心中不忍提及与直面的痛苦拿出来按在地上反复凌迟之时。
那时候淮宁心如刀割,恍惚之间他却一次次在质问自己,是否这一切当真已成定局。
而他,是否也当真失去了那个人。
如今他能在众人面前坦坦荡荡毫无异常的说出这些话谈及颜礼,无人知晓他是在寂静的漫漫长夜痛哭流涕了多少次,又几度将肆虐的泪水咬牙咽下,强忍着令他快要窒息的心痛难挡,一次次逼迫自己去接受他再也等不来颜礼的事实,方才能够坦然说出这番话。
他唯一的软肋不过颜礼一人,而唯独放不下的只有他百年后这江山是否易主改作他人姓氏。
待他亲手将淮骁扶持坐稳了这王位,那他便已然是赴死也可瞑目了。
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他能够任性的为自己活一次。他能够…追随心爱之人而去。
“能得国师与陛下赏识,臣死而无憾。”
颜礼葬身的噩耗传来之际,荣光确实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他甚至想过,若是淮宁睹物思人,见到他总容易思及颜礼,那自己大可以就此退出官场。
亦或是,就算淮宁迁怒于自己,他也无怨无悔。
他被颜礼赏识方才算是遇到了属于自己的伯乐,让他能够有出人头地的这一日。
所以淮宁对他何去何从从何发落,他也都能尽数接受。
可渐渐的,荣光倒是发觉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当真为自己有过这种想法而感到羞愧难当。
淮宁从始至终都是值得任何人誓死追随与效忠的明君。
方才淮宁一时出神,这下被荣光重新拉回了思绪。
他轻轻握了握轮椅右边的扶手,动作轻缓的微微喘了口气,望向荣光:“好了,你过去吧。”淮宁顿了顿:“把骁儿叫过来。”
“是。”
淮宁目送着荣光离去的背影,而他走到淮骁面前同他言语几句,就看见淮骁兴致勃勃的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小跑过来。
“见过陛下。”
淮骁额前还挂着方才与荣光切磋剑术时留下的晶莹剔透的汗滴,淮宁抬手示意他起身,又对着淮骁勾了勾四个指头把淮骁唤到自己身边。
淮骁看起来心情极佳,淮宁心知肚明他是为何欣喜。不过是方才与荣光切磋之时又能多与自己的师傅多过上几个招式,便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果然还是个孩子。
淮宁心下暗自感叹,这少年心性藏无可藏,十六七岁的年纪,他虽然对淮骁寄予厚望,可也总会担心是否会将他逼得太紧。
淮骁在淮宁身前站定,而淮宁微微抬手,和安就把袖中的手帕双手奉上。
就在淮宁抬起手臂的一瞬间淮骁自然也明白了淮宁这是何意,极其配合的自然而然弯下腰去,随着淮宁为自己擦拭额前汗滴的动作却涨红了脸。
淮宁微微一笑观察着淮骁这副模样,这孩子紧张的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淮宁拿着手帕正准备再为淮骁擦拭一下脖颈处时,淮骁却僵硬着身子紧紧咬住下唇,低声道:“陛下,这不合规矩,臣受不起。”
淮宁全然不在乎淮骁所言,反而笑着继续手上的动作。
直到为淮骁擦好热出来的汗滴,淮宁这才作罢。
淮骁挺直了腰背重新站定,淮宁微微仰头从上至下打量他片刻,心中却难以自控的想起那人从前笑着半跪在自己身前要自己为他拭汗的模样。
淮宁极小弧度的侧了侧头,努力把这不合时宜的遐想逼出自己脑海之中。
“若论关系,你应当称朕一声表叔。”
“臣…臣惶恐!”
淮骁上下牙齿都在打颤,他一届不受重视的旁支,能与当今天子沾亲带故已然是旁人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又怎敢如此僭越攀附?
“朕年长你七岁,难道不该以叔侄相称吗?”
淮宁似笑非笑,虽知晓淮骁本意,却另辟蹊径为他缓解不安。
闻言淮骁薄唇微张,面上泛起绯红,满脸羞赫的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望向淮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