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但吃软饭(109)
可他不记得了。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独属于戚夕的气味,很淡的药草味道,可能是长久用药的结果。
犬齿磋磨着皮肉,好像要将那皮肤彻底洞穿。
戚夕吃痛哼了一声。
闻声,梅洵雪懒懒地抬眸,伸手钳住戚夕的下巴,“你还痛起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我有多难受。你明明喜欢我不是吗,为我留下来不好吗?陪着我。”
戚夕神色微变,他的双手无力地搭在梅洵雪的肩头,在他细白的脖颈上留下道道抓痕。
“阿雪。你是妖怪吗?”他自嘲轻笑,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梅洵雪,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是不是我不该救下你的。”
风声潇潇,用力吹打着这片纸糊的窗子,一如暴雨之中的漂泊无依的小船。
梅洵雪未答,侧过身搂着戚夕的腰,好像一松手戚夕就会消失不见。
如果戚夕未曾救下他,他是不是就会死在那阴森森的后山里头,身体被野兽啃噬,无力反抗,化作那些走兽口中食。
“没有如果,戚夕。”梅洵雪抿着眉头道,“我们不谈过去,只言将来。”
戚夕苦涩笑笑,在梅洵雪面前晃了一下手腕上银晃晃的链子:“好啊,小宝,那我问你,你要关着我一辈子吗?我是已死之人,本来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你该当如何呢。小侯爷,你我之间,云泥之别。早就不是八仙村那时候了,难道你还能重新变回小孩子嘛?”
“你只是喜欢小孩模样的我吗?长大了就不可以吗?”
戚夕面色微变,“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哪都不一样。”
——唰啦。
戚夕抬手遮住眼睛,不想再看梅洵雪。
那怎么能一样呢,他只是将小宝当做孩子来看,就算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可毕竟自己实实在在地养了他一年。
在没有去都城之前,他怎么敢起那股龃龉的心思,甚至对那情事也是一知半解的。
而现在越是靠近梅洵雪,他便越能知道梅洵雪和小宝的不一样。
小宝可爱、爱哭、傲娇、聪慧机敏……
明明是长大了,可又好像变了很多,叫戚夕都有些招架不住,他根本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和自己养大的小孩搞在一起,心理、身体他都无法承受。
梅洵雪扒开戚夕的手,看见那双沾染上泪痕的圆眼,一时间有些无措起来,他又没干什么啊,他又没干什么坏事。
他都只是把戚夕抓回来而已,又不是要了戚夕的命,他已经很好了,他还没委屈呢,怎么戚夕还哭上了。
“大不了我不做这个侯爷就是了,他们把我推上去不过是想我做他们的棋子——”
戚夕连忙捂住梅洵雪的嘴巴,“你疯了!”
“你若是现在撇下这个身份,那不是做实了鄞王有意造反了吗,到时候只会招来群王纷争。”
“那不是你将我送到这个地步的。”幽怨的眼神飘向戚夕,“你现在还向着那个人。”
“我没有……我压根没想到谢长荔竟然会这样做,我只是想带你去都城,找一个好人家而已!”
梅洵雪心底好似漏了一拍。
“你、那么早就想着把我丢了?”他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眸光黯淡,原来更早之前,戚夕就早就想替他铺好后路。
“不、不是的——”
“你知道了的不是吗?”
“我以为,我会死在都城的……”戚夕压低声音。
同样,颅内的警告声不绝于耳。
已经没办法了,梅洵雪知道了,原本无法阐明的缘由在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结果没有,不是吗?谢长荔不是那个天命之人,你现在还要去找那个人吗?你要如何寻呢?天地之大,广袤无边,你说不定穷尽一生都找不到。”
戚夕笑得很释然:“不,我知道。”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梅洵雪咬着牙问:“是谁?我去把他杀了。”
戚夕涣散着双眸,身体乏力,原本的猜测成了现实,戚夕笑笑,侧过身轻轻啄着梅洵雪的双唇。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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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漫漫,待到初雪消融之时,谢长荔才解决了姚山之事。山火式微,已经没有扩散之相了,孙涯近日来陷入了昏睡之中,整日缠绵在床上,孙延年见状也顾不上姚山一事,只得离开往都城去。
如此一来,在姚山的也不过是谢长荔与左然这两个能做主的。
陈县令胆子小,原本也是不主张引水开渠,但眼下效果显著,脸上也浮现出笑意来了。
摆下好酒好菜招待二人,谢长荔酒桌间问起已然有了几分醉意的陈县令:“此次能够顺利解决山火一事,也脱不了县令的帮助,只是谢某一直想不明白,这姚山自县志有记载以来,就未曾听闻过山火一事,今年是冬天格外干旱吗?”
陈县令红着脸摆摆手:“哎,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之前从来没有过这么严重,也不敢记下,如今怕是遭罪咯。不过听您这么一说,倒是有听说过之前就有庄稼汉说是那天好像是有火流星划过……哎,不过这天灾的事情,谁说得好呢。”
“从哪里来的可还记得?”
“那、那就不知道了。”
火流星?天灾,恐怕没那么容易。谢长荔将杯中浊酒饮尽,拇指与食指夹着杯子轻晃,只觉得头昏脑胀,是故意想要引火烧山,为何呢?这么一来,对两处的百姓和官兵都有害无利,稽南侯蛰伏南疆已久,不会轻易做此事。
那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