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表哥挟恩图报后(16)
魏妘便是明晃晃的,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也罢,来都来了。
顾窈数了数自个儿肚子里为数不多的诗词存货,模糊还记得一些,但有无错处便不好说了。
桌上,裴炆钦已起了个头:“既是在春和景明,那咱们便以‘春’为题,不拘五言七言,答出来便好。”
明眼人都晓得他这是在体谅顾窈。
毕竟“春”的飞花令,都快被他们这些人玩十好几遍了。
魏嫣嘟嘴。
好不容易与表哥在课下玩游戏,还要玩这等没趣的——
她看看面容忐忑的顾表妹,心里略微畅然。
从裴炆钦开始,他说了个不大常见的诗句,轮到魏璟、魏瑜,亦是如此。到了魏嫣,她随口答了个人人都会的——
见表哥看过来,她有些回避地移开眼。
谁教表哥那般体贴呢。
魏妘暗道她虚伪,亦是说了个众人皆知的。
魏娇见二位姐姐已然出手,自个儿再说简单的倒显得魏府女眷太欺负人——且一轮游有什么意思,总要让顾窈挺到第二轮。
她狡黠笑笑,说出昨日才背的一句。
顾窈的指甲不断地戳在自个儿的手心里。
她默默听着众人吐出口的诗句,心中准备好的被魏嫣、魏妘抢先答去,只得又磕磕绊绊背了一句“春风不度玉门关”①。
若说她为何会这一句,还是多亏了何绍川。
前年他闹着要参军,整日念叨着这么句诗,说自个儿要报效大齐云云,让何伯伯揍了一顿便不再提了。
裴炆钦赞道:“表妹说得好。”
魏妘轻哼一声:“继续啊!”
下一轮,顾窈却是不好再混过去了。
她的文化统共就那么点,让她玩飞花令,实在是太过为难。
顾窈坦然道:“我输了,你们继续。”
魏妘微微张开嘴巴,作吃惊状:“表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输了?连诗仙诗圣的诗都还未说呢!”
“春字题已经够简单了,恐怕三岁小儿也会罢?”
顾窈默然。
她为人豁达,但只文学这一事上,有些隐隐自卑。
幼时贪玩,宁愿上山下河,也不愿意屁股挨在板凳上学书写字。
《千字文》被爹爹拿着棍棒守着教,也只学会了前两句,且还写不来。
后来,他便由着她跟在何伯伯后头学练武了。
可如今在上京、在魏家,即便不是今日这飞花令,往后也有诸多时候需要用上读书写字的。
她眉宇间带着沮丧。
魏嫣瞅见表哥不忍神色,抢先开口:“二妹妹,你怎么如此苛责?阿窈从陈县来,现下对这些不大熟络,但往后便好了呀。”
魏妘翻个白眼,正要说她假惺惺,便又听裴炆钦接上:“阿嫣说得正是,既不好玩,咱们便不玩了。”
魏璟、魏瑜也纷纷应声。
魏妘磨牙。她一人哪能抵得过这么些人。
可恨两面三刀的魏嫣,又想顾窈出丑,又要在裴炆钦面前装好人。
她冷笑道:“成,那咱们便换个游戏玩!去玩蹴鞠去!”
魏妘上勾的眸子扫过顾窈,见她神态犹豫,心中不免轻蔑:
瞧她那模样,文不成武不就,来魏家投亲便想装大小姐得个好姻缘,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想到近来连闺中密友也向她打听魏家新来绝色倾城的表姑娘,她一时沉下脸:
一个泥腿子也敢来借她们魏家的东风,那她便要把她打回原形,让她哭着滚回她的陈县老家!
第09章 蹴鞠赛
蹴鞠在正式场合大多为二十四人或三十二人一场比赛,但也可随在场人数而灵活变动。
春和景明只七人,算上他们的丫鬟小厮,加起来也不过十四人。
魏娇用手撑着下巴,懒懒道:“你们玩罢,日头大,我不乐意动。”
她一瞧魏妘便知晓,这人过会儿必定要使坏,不论是对魏嫣还是对顾窈,她都不想掺和。
再说比赛场上磕磕碰碰,若是把她也卷进去,岂不倒霉?
魏嫣跺脚:“三妹妹,哪有你这样临阵脱逃的?”
魏娇笑一笑:“叫杏儿给你们计分去,我看看便是,求大姐姐体谅。”
魏嫣拗不过她,只得由她去。
剩余十二人分为两队,抽签决定。
众人各自抽出染了色的木签,分为红蓝两队,又在袖子上系着绦带,泾渭分明地站在草场两侧。
顾窈与魏嫣、魏璟为红队,魏妘与裴炆钦、魏瑜为蓝队,余下的人都是各自的奴仆打乱入队。
魏嫣一见心心念念的表哥偏分去了魏妘的队伍,一时气恼。
又望望身侧两人,一时心生不满。
方才只看顾窈的文采,便知蹴鞠这样的游戏她必定也不熟悉,毕竟是从乡下而来。
再一个魏璟,自小便沉迷读书,从来不曾习武。若非几年前裴炆钦来魏家借读,带得他开朗了些,险些就要变成个书呆子。
与这两人一支队伍,纵使她有三头六臂,也赢不了对面那三人。
魏妘魏瑜双生子,默契非同一般,裴炆钦自是文武双全……
她眼尾耷拉下来,见顾窈认认真真地抹上滑石粉摩擦双手,只得也强行打起精神。
输便输罢,左不过被魏妘嘲笑一通。
一声鼓响,蹴鞠赛正式开始。
魏妘与魏瑜两人不愧是双生,甫一开赛便联合包抄带球向风流眼而去的魏璟。
此时可顾不上什么兄友弟恭了,比赛场上都是对手。
魏嫣见状,一时急了,支使与自己同队的烟柳一道靠近他们。
然而魏璟已被二人团团围住,魏妘可不管他是兄长,一通乱踩脚,连魏瑜也误伤到,就那般得意地带着球奔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