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表哥挟恩图报后(55)
老太太冷声道:“邻里便不是野男人了?她拿我魏家钱财给旁人,吃里扒外。仅仅是府上的表姑娘就敢这样大胆,若是日后真成了大奶奶,魏家岂不是要被她败光了!”
顾窈本也不是甚么在乎面子的人,平日里就随心所欲,只是进来前魏珩与她说不必动怒,一切都由他来解决,她这才忍着老太太的好几声唾骂。
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道:“除了府上每月给的二两月例,我一分钱也没有多拿。”
老太太道:“谁知晓你说的是真是假?何家开个镖局生意冷淡,就差关门大吉。偏你一去他们便有钱用,怎么,你是财神爷?”
顾窈见她气得厉害,眼睛提溜一转,心里反而不气了。
她气定神闲:“若我靠手吃饭挣钱便是散财童子,那当也便当了。”
魏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垂头掩了去。
见她嬉皮笑脸,老太太愈发气愤,怒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与长辈说话也敢这般轻浮,有甚资格来当我家的孙媳妇!”
顾窈一身反骨,旁人越不让她做甚,她偏要做。
她被这话激得掀了眼皮,向老太太无畏望去,凉凉道:“圣上降旨赐婚,我便是乞丐也有资格,怎么,老太太要抗旨么?”
她是不想考虑甚么大局了,反正此事板上钉钉,老太太在太监面前骂她,还不许她骂回去么。
再说争辩钱财这事,真在此地说出她靠绣活给何家银子,届时被非议唾骂的还是她。
老太太被她说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握拐杖又猛戳几下地上,正要继续痛骂,又听她道:“公公,我人已到了,请传旨罢。”
陈大庸乃勤政殿奉茶太监,早时便听皇帝道,魏家的探花郎要娶个文墨不通的泥腿子,叫他去瞧瞧那女子是个什么秉性。
若真会扯了魏珩后腿,那这旨意他便是收回也无妨。
现今陈大庸见了,心中却笑。想这姑娘与京城这一溜儿的内敛贵女倒不同。中通外直,且丝毫不惧于大场面,比之魏家这几个还有气势。
日渐式微的魏家有这样的媳妇,又有魏珩这样深得帝心的后代,日后是什么样,倒也未知。
陈大庸站起身,道:“成,咱家喝茶也喝饱了,这便来宣旨了。”
这会儿不必老太太作声了,魏既明道:“公公!”
陈大庸轻飘飘瞥了他一眼:“魏大人,想抗旨?”
魏既明心下一惊,躬身:“并无此意。只是内宅t之事未明……”
意为顾窈身上罪名尚未洗刷,这会儿不便宣旨。
陈大庸:“那是你们的家事,与咱家何干。”
“魏珩、顾窈接旨——”
顾窈这才跪下来。
皇帝赐婚,圣旨中通篇都是些她听不懂的赞词,如端惠静姝等,夸得她就仿佛她真是有那气度的大家闺秀。
顾窈不由一笑。
魏珩见她唇角弯起,以为她对这桩婚事已无不满,甚有欢意,眉宇间便也带了丝丝喜色。
倒是比高中那日更欢欣。
高中探花那日,他让魏家二十年来的期盼终于落地,心中只觉身上的担子终于卸下,并没甚金榜题名的狂喜。
后来却又有皇帝暗军、尚公主等事接踵而至,他对此处,实在厌倦。
顾窈这样跳脱欢快的人闯进魏家,却让他仿佛见到了一丝光亮。
娶顾窈,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忤逆魏家。
魏珩接下圣旨,与他身边未来的妻子一道送走陈大庸,心中堵了经年的孔通了。
传旨的那位离开,老太太指着顾窈的鼻子痛骂:“好你个不知敬重长辈的泥腿子!竟敢在旁人面前给我脸色看!”
“偷我们魏家的钱还敢糊弄过去,真真是——”
“老太太。”
魏珩转向她,温声开口。
“阿窈的钱是她自个儿挣来,此事我知晓。再有,她也并非不敬长辈,只是怠慢传旨公公的罪名,咱们担待不起。”
老太太岂能听不出他这话是一番糊弄,正要继续胡搅蛮缠,魏珩却轻飘飘道:“圣上道是让我们十月成婚,日子已近,我与阿窈先回去准备。”
“婚礼一事,还需得老太太多费心。”
他揽过顾窈的肩膀,竟是直接退出去了。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还是魏妘说了句:“这是大哥?”
魏珩往日里对魏家旁人虽不留情面,但对老太太,素来是容忍的。
她古怪地看一眼脸色铁青的老太太:“我怎么觉着大哥失心疯了?”
魏嫣则看着兄长远去的背影,心中竟有些不安与忐忑。
大哥这变化,让她好生恐慌,总觉他仿佛不要魏家了一般。
·
顾窈被魏珩紧紧地箍着肩膀,他的力道有些大,她轻轻挣开,看大表哥一眼,嘟囔:“表哥,太重了。”
魏珩收回手,道歉:“对不住,我走神了。”
见表妹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魏珩沉吟一番,与她说起婚礼要准备的东西。
“嫁妆礼金之事你不必管,我来便好。成婚要准备的一应绣品嫁衣一类,你若不想做,便交予绣娘。只是先头与你说的婚书是定要写的,还有,你得给我绣个荷包。”
顾窈眨眨眼:“为何?”
魏珩道:“你忘了,我的荷包被你拿给何绍川了。”
顾窈这才想起来,她当时为了让何绍川收下,径直甩给了他,却忘了那是魏珩的。
魏珩虽是不缺金银,但毕竟是他自个儿的东西,顾窈摸摸鼻子:“那我下回找他要回来。”
她身侧男人的脚步却忽而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