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妻(224)

闻言，徐郁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床榻上的婴儿，疑惑地问道：“小公主她怎么了？”

徐瑶眼眶一热，再次落下泪来。“我生的……不是公主……”

“你说什么？”徐郁惊骇地后退一步，面上满是惶恐。

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弄出了这场虚凰假凤的戏来。

“我一早就知道，只有生下公主，我和孩子才能有活路。所以……我事先就让人从宫外偷偷抱了一个女婴回来……”

她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早在楚王举兵造反的时候，她就悄悄做好了谋划，为的也不过是保全自己和她生不逢时的孩儿。

徐郁大为震惊地望着她，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到底还是心有不忍。

这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母亲过世后，她就被送去了外祖家，直到及笄后才回到上京来。他们之间虽不似别的兄妹那般亲热，可到底是血浓于水。

况且这出貍猫换太子实在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会惹来灭亡之祸。同是徐家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终究不能坐视不理。

沉默良久，他缓缓抬眸，语气沉重地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见他愿意帮忙，徐瑶模糊的泪眼中生出了一丝希望。

“求你带他出宫……”

第128章 黎明之前

徐郁离宫的时候, 身后多了个手捧木箱的太监。因他是皇后的兄长，又是端庆帝如今最为器重之人，一路上畅行无阻, 没有一人上前盘查。

出了宫门之后, 太监小心翼翼地将木箱抱到马车上，神色恭谨地站在一旁。

徐郁瞥了他一眼，故作平淡地说道：“回去吧，替我多谢娘娘的赏赐。”

“是。”太监谦卑地点了点头, 目送着马车离去, 才转身走入宫门。

“将军，咱们是t直接回御史府吗？”驾车的小厮温声询问着。

“去定南巷。”望着摆在腿上的木箱, 徐郁心情凝重地皱起眉头。

“好。”小厮语气轻快地应了一声，面上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定南巷的一处宅子里养着一位娇柔妩媚的夫人，颇受徐郁宠爱。

此番因为起了战事，他已经很久没去那里了。如今带着皇后的赏赐过去, 想来他是要讨佳人欢心。

对此, 小厮也乐得自在，驾起车来也就越发轻快了。

宫廷内，端庆帝强撑着病体处理完所有的奏折, 直到夜色深沉, 才缓缓起身, 脚步虚浮地朝凤栖宫走去。

寝宫内烛光昏暗。端庆帝推门而入时, 徐瑶像是受了惊吓, 不安地转过头来。

“皇后, 你受累了。”看着她苍白的面色, 端庆帝的心中生出了些许怜惜。

徐瑶挤出了一抹虚弱的笑，仍旧贤惠地说道：“能为皇上生儿育女是臣妾的福分。”

看着她这副贴心懂事的模样, 端庆帝心口一热，缓缓走到床前。

“孩子呢？”

听他提起孩子，徐瑶心头一紧，睫翼微微发颤：“乳母抱去侧殿喂奶了，皇上是想看看公主吧，我让蓝茵去抱过来。”

“算了，让公主安心喝奶吧，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端庆帝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忽然喉咙发痒，毫无征兆地咳嗽起来。

见状，徐瑶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忧色，她关切地劝慰道：“皇上身子不适，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朕这么晚才来，你不怪朕吧？”想到自己的缺席和迟到，端庆帝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可徐瑶面上却没有半分怨念，反而温和地说道：“臣妾知道皇上国事繁忙，只是再忙，也得爱惜身体才是。”

她表现得越体贴懂事，端庆帝心中就越是愧疚。望着那张乖巧的面容，他满怀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皇后温柔贤惠，能娶到你，是朕的福气。”

“能嫁给皇上也是臣妾莫大的幸运。”徐瑶掩下心中的苦涩，娴静地笑着。

“皇上，你给公主取个名字吧。”

端庆帝先是一愣，随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就叫芙儿吧，愿她此生多福运，能如水中芙蓉般清丽高洁、不染尘埃。”

“芙儿……”徐瑶轻声念着，面上露出了一抹喜色，“这名字很好。”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是个寄予了美好愿望的名字，也是这个父亲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端庆帝走后，蓝茵从乳母手上抱回了女婴。望着孩子娇美可爱的容貌，徐瑶的心中生出了些许动容。

这孩子是她的救命稻草，也是她皇儿唯一的生机。也不知徐郁会将他带到哪里，他这一生可会如她所愿，活得轻松自在些。

“夜深了，娘娘早些睡吧。”蓝茵抱着孩子起身时，徐瑶从怔愣中清醒，嗓音轻柔地说道：“我带着她一起睡吧。”

“可夜里孩子会哭，娘娘带着她如何能睡得好？”

迎着蓝茵不赞同的眼神，徐瑶神色悲悯地说道：“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若是连我都不爱她，这世上又有谁能爱她呢？就让我带着她吧。”

见徐瑶如此坚持，蓝茵也不再劝她。

将孩子放在床榻的内侧后，她抱了一床被子，就近睡在临床的软塌上，以便夜里能及时帮忙。

第二日，端庆帝并没有像他承诺的那般来看小公主，因为当天夜里他就因为咳疾复发又一次呕出血来。

太医忙活了大半夜，直到破晓时分才疲惫地从寝宫内走出来。

得知端庆帝旧疾复发再次吐血的消息，朝中大臣无不神色凝重。

例行的朝会因此而搁置，可朝臣们却私下去了丞相陆怀忠的府上。

“皇上的身体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如今楚王兵临城下，咱们不能就这么干坐着，总得想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