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拍卖师(138)
她给周奕申打了个电话:“你儿子打算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周奕申嘲笑她:“这很难猜么?言小姐在我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你仔那个殷勤,这么久了没结婚我还奇怪呢。”
“这有什么奇怪,言小姐人事业在上升期——”姜雁潮又叹了口气。她想起来了,言夏当初就是这么和她说的,“真弄丢了我的工作,周朗不和我结个婚很难收场”——没想到一语成谶。
“那你给了她什么见面礼?”姜雁潮又问。虽然她财力不能和他比,但是参考一下总没有问题。
“要什么见面礼,我仔都给她了还不够吗?”
姜雁潮吐了句粗口:“你有脸!”
言夏和周朗回南城便去见姜雁潮。言夏穿双排扣奶白色羊绒大衣,小小一对红宝石耳坠,连鞋都特意选了深棕色中跟圆头小羊皮,呆呆笨笨的没有攻击性。周朗嘲笑她:“学生相都出来了。”
笑归笑,还是配合她穿情侣装。两个人手拉手进门,姜雁潮在二楼阳台上看到,觉得自个儿都能当cp粉了。
她这时候已经不怎么想得起来几年前为什么要强烈反对,也许是从张莉莉换成平民女孩的落差,也许是她当时还没这么好,也许是……她想不起来宋祁宁的暗示,就只记得有天晚上女孩子画着大浓妆,惊人的漂亮,一头撞进来,哆哆嗦嗦地问医生:“是不是这些药、是不是这些?”
她当时那么危险,现在宁静得像一件画。
言夏没想到能有这么顺利。
姜雁潮起初还装模作样要她敬茶,真上手了又改口说:“算了,一看就是不做家务的,让阿朗来吧。”
周朗:……
姜雁潮给了一套翡翠头面作见面礼,说是“家传”。
周朗露出“你别驴我”的表情。姜雁潮恼羞成怒给了他一下:“真是家传——你爸当初给我的,说是你祖母的遗物。我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想过卖掉——”周朗:“妈你什么时候困难过?”
姜雁潮:“当然是生你的时候!”
言夏心里想这母子俩一唱一和怎么不去说相声。
姜雁潮又问他们新年打算,目光眼瞅着就往她腹部过来。周朗抢先说道:“博物馆现在走上正轨了,我打算辞职。”
姜雁潮:……“你辞职,让夏夏养你?”
言夏笑出声。
周朗咳了一下:“严肃、严肃一点!我打算给言夏打工。”
姜雁潮深切感知到她这不是娶媳妇,她是嫁了个儿子。
领证那天出了很好的太阳。
冬天里出太阳总让人高兴,天蓝;连风都暖洋洋。周朗喜不自禁:“以后咱们俩就合法了是不是?”
言夏:“……之前也不能说非法吧。”
周朗看了一会儿窗外,牵着气球的小女孩,又有条狗窜过去:“时间还挺早。”
“嗯。”
“咱们去酒吧……今晚酒水全场免单好不好?”
言夏能感受到他无处安放的喜悦,很怀疑他是想击鼓:“……好。”
“咱们办个什么样的婚礼?”
“你决定。”
“蜜月去什么地方?”
“哪都行。”
“言夏!”
言夏把车停在路边,凑过去亲吻他:“只要是你……就都好。”
18
周朗加入朗夏是年后了。
年前几笔账结算完毕,小有盈余,发了奖金,又换了市中心甲级写字楼,招了几个人。因为石生泉大卖的缘故,不少艺术生乐意与朗夏签约。没了木瓜网压制,言夏痛痛快快签了一批艺术品。
新生代艺术品往往价格不高,也不死守春秋拍卖。几乎每周都有一到两场,固定主题。虽然不像奢侈品能带出门招摇,但是艺术品的增值属性很受欢迎。特别有的创作者还很年轻,前途不可估量。
言夏肯在氛围上下功夫,运营团队也颇能别出心裁,找到贴合中式口味的故事切入点,不仅国内喜欢,在外网也受欢迎。她做了几个非遗场,就有人惊呼:“原来这个古国还有这么多好东西!”
又做了好几场高知家庭的遗产拍卖。有些人过世之后,儿孙对他们的爱好与收藏并无兴趣,也无从估价,放在家里占地方,卖去垃圾场于心不忍,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收——也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委托给拍卖行既体面又漂亮,所获亦不菲。
周朗做的高端线,虽然暂时还不能和永嘉、天历比规模,但是他人脉和眼力在那里,局面打开得很快,张莉莉都有点吃不消:“哥你饶了我吧,你这么玩,我今年KPI还能不能行了!”
周朗气定神闲:“池子这么大,不够你扑腾?不够的话你往外走啊!”
气得张莉莉猛敬了他几杯酒。
转眼到八月,风开始凉,周朗还在琢磨婚礼。婚纱与首饰的定制很吃功夫,光纽约都飞了四次。
有次回来表情怪怪地问言夏:“你见过天目盏吗?”
言夏微怔:“我——周朗你这么问对得起老张吗?”
周朗哑然失笑,确实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天目盏是日本的叫法,一般认为是南宋时候求法禅僧于天目山带回日本而得名;国内瓷器一向以窑为名,朴实刚劲就叫建窑黑盏,简称建盏,是原产于福建建阳窑口的黑釉瓷。
言夏是正统学瓷,学的六大窑系,也有说八大窑系的,以两宋名窑之多,建窑排不上号;不过两宋流行斗茶,黑盏白汤,能衬出茶色分明,所以建盏也流行一时——但确实在本土一向不算名贵。
言夏心里排算了一下,寻常建盏,周朗不至于巴巴跑来问她,因问:“你不会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