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29)

苏杭把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并配文：发烧住院，难过，后面加了一个小狗委屈的表情。

紧接着，苏杭设为仅周野可见，之后就一直躺在椅子上假寐。

没过多久，新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发过来。新消息提示的声音丁零当啷响个不停。

苏杭打开手机，所有的消息都来源于同一个备注为周野的人。

“怎么发烧了，没事吧。”

“会不会头疼，多喝热水，按时吃药。”

“平时要多注意休息。”

苏杭一条条浏览过去，但他始终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对面的人见苏杭迟迟没有反应，发消息的频率越来越快，语气中透露出焦急。

“怎么不回复，是不是不舒服。”

“要我去医院吗？”

“我还是来医院找你吧。”

优秀的猎人往往要蛰伏很久，才能捕获到心仪的猎物。

尽管苏杭被周野的关心感动到，但他还是不回复，还要再等等。

现在的周野就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稍不留意就钻进洞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杭想，机会只有一次，我今天必须要知道，我在周野心里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终于，周野耐不住性子，一个电话直接打过来，苏杭想了想，点了接听。

“什么事？”苏杭客气而疏离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周野的耳朵里。

因为发烧的缘故，苏杭的嗓子半哑，带着沙沙的疲惫感。

周野没听到苏杭的声音担心的不得了，听到声音后心下一阵揪紧。

“你在哪个医院，我过来看看你。”周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像是在关心一个普通朋友。

“没事没事，你不是最近都在忙吗，没关系的。”在周野看来，苏杭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希望对方远离的客套。

“你是在学校旁边的一附院吧，等下，我马上就到。”周野忽略了苏杭的语气。

什么保持距离，什么做回普通朋友，周野统统管不了，他心里只剩下那个生病让他心疼的苏杭。

苏杭现在一定很难受，我要快点出现在在他面前。

周野挂断了电话，在马路上飞奔，丝毫不顾忌行人惊诧的目光。

*

苏杭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闭起眼睛，开始用自己的心跳计数。

298，299，300……

第五分钟，大门被“哐当”一声打开，苏杭睁开眼，周野就那样，一身狼狈，站在他面前，飘扬着的外套刚落回原地，胸膛前的衬衫被汗水打湿，喘息声大如鼓点，一下一下，敲击在苏杭的心头。

苏杭缓慢地站起身来，走向周野。

最后，在距离周野一步之外的地方，停住脚步。

周野的嘴唇嚅动了两下，他猜到苏杭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但最终，周野什么都没有说。

心甘情愿的蝴蝶，以自焚的心态落入猎人为他精心准备的落网里。

“周野，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国王对着他的猎物发号施令，不容许有任何逃避行为。

周野只觉得头顶有千斤重，但他不可能违抗自己的国王，即是内心再挣扎，还是抬起头来，在苏杭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苏杭的声音很轻，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被风吹走。

但周野把每一个字都抓住，放进自己的耳朵里。

“周野，如果我扑进你的怀里，你会接住我吗？还是说，你会放手？”

苏杭没有给周野任何反应的时间，朝前跨了一步，整个人径直扑进周野的怀里。

周野下意识地用双手扶住苏杭，紧接着想到自己如今和苏杭的关系，手又轻轻地放下，接着，试探性地往外推了推苏杭，几乎没有用力，发觉自己无法挣脱后，周野双臂紧紧拥住苏杭。

飞蛾扑入火海里，当羽翼边缘开始燃烧时，它看到了火焰下面的玫瑰。

是时候将一切挑开来说了。周野和苏杭心里同时浮现出这句话。

最先说话的是苏杭，当他开口时，周野保持了完全缄默。

“周野，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感情，我对你的喜欢，真的很重要。”

再沉稳的人对自己爱人表达爱意时都无法克制自己的激动，苏杭前言不搭后语，语序颠三倒四，但他知道，周野听得懂。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你也喜欢喜欢我好不好。周野，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看见会伤心的，很伤心。”

苏杭一边说，一边啜泣着。

周野抱着他，伸手摸他的头发，一遍一遍地，不会腻烦。

就在苏杭以为自己得不到回应时，周野开口了。

“苏杭，我也喜欢你。”

猜对了，苏杭心里一阵欢喜，他想要抬起头来，但周野的左手一直按在他头顶，不让他抬头。

周野继续说道，“我很喜欢苏杭，但是苏杭真的很优秀啊，优秀到让我不敢靠近。”周野的声音中流露出来脆落与无奈。

不，不是的，苏杭的内心在吶喊，他挣扎着想要开口，但周野按了按他的头，示意他不要开口，等自己说完。

“那天，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在你学校里，你对你旁边的人说，你不喜欢周野。

苏杭，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我真的很伤心。”

原来，那天，自己说的话，周野全都听见了。

苏杭心里产生了恐慌，带着哭腔的声音无端令周野心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自己的感情被别人拿来开玩笑。我后悔了，周野，真的好后悔好后悔。”

周野安抚性地拍了拍苏杭的头，“没事，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