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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姆达尔计划[悬疑](58)

作者: 蝉与狗 阅读记录

耶西已经被太阳晒得奄奄一息。麻绳捆着他的两条胳膊和腿,令那里的皮肤开始发紫。领袖远远看了一眼,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他想象起来,犯人长得很像以前他喜欢的一本小说的插图。

那本小说的主人公叫做佩德罗——这也是昨天晚上意外死掉的那个犯人的名字。有一天,佩德罗听见脑海里有一个人在告诉他关于未来的预言,于是他靠着这一本领开始传播福音、制造奇迹。直到恶魔发现他。

它们把佩德罗的脑袋拆开,脑仁搅得稀碎。在泥泞中,它们找到一个小收音机。

那是一篇十分精彩的故事。

领袖想得出神,乌尔多尔也在想自己的事情。

她还记得父亲给她形容过的从空地上起飞的铁鸟,它们长着鸽子一样的翅膀,把人装进脑壳里,然后坠毁在普罗菲的小岛上。

“那些鸟的翅膀断了,全身都在冒烟。”父亲说。

“那么,那些人呢?”乌尔多尔担忧地问。

父亲亲了亲女儿柔软的脸蛋:“他们都死了。即使有些在掉下来的时候还没有死干净,后续,我们的‘蜘蛛’也杀死了他们。”

“蜘蛛”是威利集团最古老的一批战斗机器。它有六条腿和两个开在前端的火炮。

乌尔多尔将视线转向高台的下方,穿着黑西服的乌鸦里,一半都是当初父亲的战友。父亲退役了,它们也从战场上退下来。

嗯......

那些胳膊、腿从战场上退下来。

机器现在换上人的外表,乌尔多尔却会在想:它们最开始会不会也是一只只从战场上翻出敌人尸/体的“蜘蛛”呢?

领袖与夫人长着两张罗马人雕像一样的完美的脸。

“蜘蛛”宝琪没有见过她,在领袖夫人看过来的时候,她们对视。

像一个小孩子,夫人想,它穿上这种外壳有什么作用吗?

乌尔多尔朝宝琪露出得体的笑容,可惜这个时候,宝琪已经在盯着绑在架子上的卢辛达了。

眼神总是自由的,就像思想一样。

毕竟,即使是领袖也无法将一台思考着的机器关进监狱,令它感受禁闭的痛苦。在乌尔多尔看来,实际上,很多事情一开始就做错了。

这种错误是绝望的、无力的,就像一则附时间而非附条件的合同。只是很多时候,人们只是被条件表象欺骗,误认为“达成条件”时,该合同才会生效。

事情在本源上就出错了。

“那个孩子......”乌尔多尔的声音很低,只有安东尼奥才能听见,“让它事后过来陪我吧。”

领袖抬着脸,他甚至不需要知道乌尔多尔指的是谁。

“你可以主宰这里的一切。”他说,“不需要和我说这些。”

乌尔多尔露出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笑容。

放着卢辛达的架子下同样摆着鲜花,白色的、粉色的,与周围那些庆典用花朵没什么不同。他看上去不算瘦弱,手臂上也充满劳动的伤口和肌肉。他被太阳晒得奄奄一息,像一条濒死的鱼。

刽子手先把耶西的十字架推倒,这个替罪羊已经被吓傻了。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当行刑人拖着他将他从竹篾与花朵中拽起来的时候,他才伸出满是伤痕的手,颤抖着去摸被绑在架子上卢辛达的脚。

“上帝呀!”耶西流下眼泪,灰尘让它变成眼下两条明显的痕迹,“您发发慈悲,您的两个仆人今天就要死了!”

卢辛达的头动了一下,他的嘴唇和耶西一样因为缺水而干裂。

“你我都要死了。”他重复,麻木无比。

人与人的脸凑在一起,将鲜花团团为住,白色的、粉色的、长着五根手指的手掌张开,攀着台子,拽着花朵。扁平各色的脸上是两个装眼睛的窟窿和蠕动的嘴唇。

阳光照在人群里,在小号声里,鲜红色的丝绸绣着金色的纹路,铺在行刑的台面上。

他们把耶西的手拽走,指甲划破两人的皮肤。把耶西压住,伸出那奇怪的延伸着的金属手臂——斧头——尖锐又恐怖,在阳光下,在泥水里,在雕像的衣角的影子底下。

人与人簇拥、尖叫。

耶西的头颅自砍下的那一刻悬浮,成为数据板上的一个刻痕。

“人类——”赫尔墨站在爱德森身后,在古老的记忆里,它回想起主人家曾经播放的一则广告:“攻破脊柱连接技术——大脑将带领我们永生!”

第036章 高塔立体防御

我们翻滚在泥地里, 我们翻滚在泥地里,我们翻滚在海水里,我们在挨饿, 我们在获得幸福,我们在泥地里, 我们在翻滚里, 我们在爱你。

我们在学会爱你。

“天使”在多次演算中均获得【██】

——F-01刻录

【上传数据失败】

【无法突破塔尖AI屏蔽】

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卢辛达震惊又茫然地望着涌到他脚下人群, 同类的血并没有令他们感到恐惧,反而将狂欢推向另一种艳丽虚妄的高/潮。

耶西的头颅翻滚着, 被行刑人抓住脑后的头发——他没有落入人群中——他被装在银质餐盘上, 鲜血还在涌——他的眼睛睁着, 却在行刑人用指尖拨弄眼球时毫无反应。

他死了,然后呢?

然后就要到卢辛达了。

那些人几乎一拥而上,他们抓着卢辛达的脚, 想把他也拖下来。台面上的鲜花早就被压折了,又被耶西的血浸透,在那些人的胳膊下面破破烂烂的。

这时候,领袖的士兵开始有动作。那些站在人群里穿着黑色西装的格格不入的机器走出来,它们拉住伸手的人的胳膊,将所有人往后推。挤压,呻吟,后来者不满的谩骂, 一切都像倒塌的麦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