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达尔计划[悬疑](71)

所以，乌尔多尔必须找到一个更安全的人去守着那台电话机，扮演一个完美的被高塔期望的“孩子”。

她必须得是天真的，对高塔一无所知。同样，她不能表现出任何领导者的t特质，防止高塔利用她来推翻领袖。

那些与他们共度数百年的机器明显不合适。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在一个岗位上耕耘多年，他们之间的联系即使是领袖都要仔细甄别。

这就是利用这群“异族”不利的地方。

机器拥有一张将所有人类排除在外的巨大蛛网。

宝琪是诞生在这张网上最年轻、最幼稚的蜘蛛。可是，即使它还没有开始吐丝，那些老蜘蛛们已经开始在网上记录它的信息，为它挪出一块最原始的空地供它安家。

从这种角度看，机器也是一种恐怖的存在，不是吗？

高度种族认同，高度精神一体化——

他们还保留着威利集团赋予他们的最原始的东西，即使早就被多家公司清洗几遭，那些诞生自“伊甸”的机器还是会带着普罗菲·威利的一部分东西。

好像普罗菲先生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个发动过杀死几亿人战争的老兵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乌尔多尔夫人心底涌出一种奇异的报复快/感。她看向宝琪，说道：“你是一个好士兵。”

“我正在迈出信任的第一步。”

她优雅地坐入沙发，喝下侍女们早就准备好的香槟酒。她看着宝琪变得亮晶晶的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一个恐怖的坏人。

一个夺走他人幼子的恶人。

‘没关系的’良心未泯的夫人想，‘至少我不会把它拆开，然后扔进垃圾桶。’

就这样，她看了眼时钟，带着宝琪走进那间办公室。

“在这部电话前，”她说，“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小女儿。”

F-01会在库中删掉宝琪的所有信息，从今天开始，它将是一台无比自由的，不属于任何公司的“自由仿生人”。

代价是，它将成为某人的“孩子”。

从一个控制关系走出，又进入另一个更受道德监督的控制关系。

伴随乌尔多尔走出办公室的门，宝琪坐在垫着皮质软垫的高椅上。它盯着办公桌后的书架，书架边上用金属雕刻出复杂的花纹。边上还有一个巨大花瓶，长得形似蕨类植物的绿植在这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还是生长得极为茂盛。

它将手搭在听筒中央，回想着乌尔多尔离开时满意的表情。

她以为自己骗过了机器。

“交付信任”？

宝琪无声地笑了一下，它从来就不缺少人类的“信任”。

即使是乌尔多尔也无法理解，对于机器而言，“天真”、“幼稚”、“狡猾”、“狠毒”实际上都不过是机器一种外在特质。每一台机器的核心都是由钢铁组成，抛去外在，它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它缺少的只是关于城镇的信息记录。

第044章 重归正位

“你杀了这么多人, 只是为了把这座城镇变成一台机器，变成你的一言堂。”

——瓦拉法在756年寄往编辑部的废弃诗稿中写道。

宝琪下班之后就坐车回家，侍女收拾好乌尔多尔送给它的那条项链。她用一个巨大的红色盒子装起来, 放在轿车的后座。

“回到夜鹭街吗，大人？”司机问。

宝琪准备先去露西那边。

她家的花园里, 那种改种植物翻出来的泥土味终于散去了。原本黑色的花园土在太阳暴晒下也变得发白。房子里没有人, 宝琪拿出钥匙打开门, 坐在沙发上。

露西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看见房子里的灯是亮着的, 她就知道宝琪在这里。她只把钥匙给过宝琪。

“乌尔多尔夫人怎么样？”她走进屋子, 把包仍在沙发上, 视线被茶几上红色的首饰盒所吸引。

“她对我大概是不错的。”宝琪说着，捧起那个盒子，“送给你的。”

“你的薪水发了吗？”露西惊喜地打开盒子, 发现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她不可置信地把项链举起来，整个人往宝琪身边靠，“是乌尔多尔给你的？”

“天哪！达令！天哪！”露西凑到它耳边，小声又快速地发出惊呼。接着，她将领口原本的项链接下来，比划着让宝琪给自己戴上。

“我只在她的脖子上看过两次。”她说着，因为宝琪的手指划过她的皮肤，她身体敏锐地瑟缩一下, “一次是在爱德森的宴会上, 还有一次是在瓦拉法的授勋仪式上。”

露西记得那么清楚，因为这种东西在城镇里根本无法被制造出来。这里没有钻石, 更没有打磨它们的匠人。她急切地把头发挽起来，享受昂贵冰冷的金属贴在身上的那种感觉。

大概是过于激动了, 露西的胸/脯起伏，那双电子眼也变得湿润。她柔软的手掌握住宝琪的手，嘴唇贴在手背上，过了一会，又去吻它的脸。

“我好看吗？”

此时，她甚至在心底产生一种异常柔软的情绪。

露西松开宝琪，去照镜子。

镜子里的机器是多么漂亮！她今天穿着深绿色V领衬衫，露出来的皮肤本就洁白无瑕。如今，借由钻石的映衬，令她整个人更加光彩夺目。

如果穿上一条裙子，露西出神地想，我将更加漂亮。

“我要走了。”宝琪在客厅里大声说。

“不留下来吗？”露西从衣帽间探出身子，“我给你收拾好了一个房间，家具都是新换的。”

“不了。”客厅里的机器说，“我昨天就没回去。”

于是，露西又跑下楼，她开车把宝琪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