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星星了吗(71)
易年“嗯”了一声,点开车载歌曲。
可……播放的居然是《一路向北》。
“……”
夏树揉了揉太阳穴,狐疑地睇着他,“易年,你故意的吧!换一首!”
“凭什么要换!”易年没有看她,只是浅勾着唇角,“在我车上,听什么歌,我说了算!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欢这首歌!”
胃里的恶心感再次涌上来,夏树咽了一口唾液,没力气再说话。
她被迫再一次听着这首很多年没听过的歌,思绪不知不觉转换到了高中时代。
高一入校,夏树一开始和易年并不是同桌。那时候她的普通话不标准,带着方言的口音,最明显的是前后鼻音分不清,她怕同学会笑她,就很少说话。
有一次,历史课上,她被老师叫起来读课本内容,她的口音引的班上哄堂大笑。
那件事的隔周,第一次摸底考试成绩出来,班主任在班会课上调座位,易年成绩年级第一,老师先问了他关于座位有没有什么想法。
他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指着与她隔着一个组的夏树:“老师,我想跟个子最矮哪个女生坐。”
他的话一出,全班异口同声“吁”了一声。
班主任用书拍了两下讲台:“安静!”
“最矮的女生,你是说夏树吗?”
“对!”他面容冷淡,卓然而立,“我个子高,跟其他人坐太挤了,她个子小,不占地方,应该挤不到我。”
班主任有些为难地挤了挤眉眼,思考片刻问夏树:“那,夏树,你怎么想的,愿意跟他坐吗?”
听上去,好像易年的话是有点自私,但夏树当时的心态只是不想跟任何同学闹出嫌隙,便同意跟易年做同桌。
同桌一个多星期以后,两人稍微能说上几句话,有次历史课后,易年懒散偏着头,指节叩了几下她的桌面。
“喂,不然我来帮你纠正普通话!”
夏树抓了抓自己的手臂:“不用了,别麻烦。”
“有什么好麻烦的,我只是觉得占了你的桌子,不做点什么弥补一下,像是我在霸凌你一样!你不愿意,可别坏了我三好生的名声!”
夏树记不得那天易年还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大概的意思就是别让其他人以为他欺负了她。
后来她同意了,毕竟说话没有口音,对自己也有益处。
易年帮她纠正发音很有耐心,但似乎是因为他做任何事都很认真,尽善尽美。
经过高一上学期,夏树的普通话已经完全听不出一点瑕疵。
高一下学期时,学校广播站招新广播员,夏树鼓起勇气去报了名,最终也成功选上。
广播员除了播报一些热点新闻,还可以在休息间隙播放歌曲。
那时夏树拿了个U盘给易年,请他回去用电脑下载一些歌在里面,让她可以在广播站放。
第二天易年带着下好歌的U盘来学校,夏树顺口一问里面有没有他喜欢的歌。
易年两个手指夹着U盘,将它递到夏树手上:“第一首。”
“只有一首?”
易年抬了下眉。
从那之后,每次轮到夏树在广播站当值,她总是会先放《一路向北》。
在她看来,易年帮她攻克了普通话不标准这个难题,放他喜欢的歌,算是对他的一种报答。
……
其实要细说起来,夏树后来喜欢上播音,开了鬼故事电台,也跟高中时学校广播员的经历有关。
或者说,也和易年有关。
或许当年的她是当局者迷,身在福中不知福,没有细细盘算过易年有意无意之间的举动给她带来的益处,又或许后来的几年,因不欢而散后心怀芥蒂,她也没再去回想。
现在再来回忆高中,好像,他那时对自己真的很好。
思及此,夏树侧过头看向易年。
她想,眼前这个男人,应该算是她生命里所有出场人物中,为数不多的重要的,朋友,之一。
此刻,她有点害怕。
怕这段虚假的婚姻关系结束后,这个重要的朋友会再一次消失。
易年余光里瞥见副驾驶投来的目光,他侧过头:“怎么了?难受?想吐?”
夏树摇摇头,伸了个懒腰:“没有,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到家,困了。”
“该!谁叫你跟陌生人出来玩的,居然还去那种地方!”易年将头回正,滑动了一下喉结,声音柔软下来,“下次,不准去了,也不准不接电话!”
“哦!”
-
回到汽修厂,一楼灯还亮着,院子中央的折叠桌和酒已经收到了墙角。
易年将车子开进去,靠边停好,徒弟三人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保钦元先叫了声易哥,然后走到副驾扶着夏树下车,夏树站稳后说不用扶了,她吐过两次现在清醒了不少。
“对了易哥,东西送来了,我放楼上餐桌上了。”保钦元说。
夏树:“什么东西?”
保钦元:“宵夜啊!”
夏树抬眼看着易年:“宵夜?你弄来的?”
易年语气有些不耐烦:“我让助理送的,你胃里吐空了,不得吃点垫垫,待会儿才有得吐。”
夏树:“……”
他看向三个徒弟:“现在不忙的话,你们也来吃,点的是五个人的份。”
徒弟三人没说话,看向夏树,像在征得同意。
夏树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一起吃吧!”
除了宵夜,易年还准备了醒酒药,夏树没什么胃口,随便喝了两口粥便将碗放下,易年让她把醒酒药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