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久安(17)
谢宜回道:“赏花宴巳时开始,现在未到巳时,怎么能叫做迟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谢昭似是不想和她多做争执,轻轻哼了一声,将脸转了过去。
谢芷:“请诸位先在此品尝点心,稍后就可移步后园赏花。”
等真正走进花园,谢宜才知道这长公主府究竟有多大,花草树木种类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谢芷与驸马育有一儿一女,皆已成家,谢芷喜爱花草,府中随处可见娇艳的鲜花,可惜谢芷的儿媳确实个天生碰不得花粉的,一触碰到,就浑身泛红疹,所以分府别居。
谢宜特地避开人群,带着芙蕖往人少处去,赏花还是安安静静的好,太吵闹反而坏了心情。
谢宜走的这条石子路旁都是各类兰花,形状、颜色,乃至香味都有所不同,前方有侍女提着水桶,正在给花浇水。
“这花长得有点意思。”谢宜看着侍女正在浇水的兰花,说道:“花瓣小而细长,素心绿爪,白青相交。”
侍女说道:“禀公主,此花名叫青山玉泉【1】,是花匠新培育的品种。”
谢宜:“名字不错,绿色的花,挺稀奇的。”
侍女接着说道:“往前走,此路尽头种有绿色的月季,公主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月季的香味比兰花更加强烈,路旁的高墙上攀爬着满满的月季,红粉交映,绿色的月季只有四五株,远远看去,很显眼漂亮。
阳光之下,娇艳的花瓣泛着晶莹的水光,这些花朵上都洒了水。
“芙蕖,你有没有觉得这花香有些奇怪?”
谢宜自闻到这花香,心里便有些惴惴不安。
芙蕖深深闻了闻,摇摇头:“奴婢闻不出什么不妥来。”
芙蕖突然眼睛晃了一下,脑袋有些眩晕,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难不成是自己摇头太使劲了,怎么感觉有点晕?
谢宜用手指蘸了点花瓣上的水珠,拿近鼻尖,这水里有淡淡的苦涩药味。
“芙蕖……”谢宜刚回头,就瞧见芙蕖像卸了力一般,瘫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谢宜忙蹲下身,想拉她起来。
“迷……迷药。”芙蕖断断续续说完,昏了过去。
谢宜手脚发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长公主府里怎么会有人大费周章下迷药?
谢宜强撑着站起来,踉跄几步,昏倒在地上。
两个黑衣人从重迭的花丛处走出来,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这就是久安公主?”
“嗯。”另一人应了声,说道:“带走。”
破旧的柴房里,原本该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卫,偷偷摸摸进了柴房,柴房里只有两只烛台亮着微弱的光,躺在地上的紫衣女子,手脚都被粗麻绳紧紧绑住,眼睛用黑布条遮住。
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她头上的珠宝在烛光下微微闪烁着。
“真要这么做?让人发现就糟了。”
“怕什么?你我藏好了,等到了周国再拿出来变卖,这得值不少钱呢。”
两人挨近谢宜,将她头上的珠钗都取了下来,看她手上还有一个镯子,但手被绑着,取不下来。
“这个镯子怎么办?”
“不要了,这些就够我们两个吃几年的了。”
两人拿出一块方布,把珠钗都包在里面,沉甸甸的珠钗揣在怀里,“不愧是公主,都是些好东西,我们先出去,小心惹人怀疑。”
听到他们出去关门的声音,谢宜才动了动身子,黑布之下,她的眼睛已经睁开许久了。刚刚那两人的动静太大,被他们吵清醒了。
谢宜试着挣脱绳子,无奈绑得太紧,手腕都磨红了,还是挣不开。
看也看不见,想平躺着也不行,她的手被绑在身后,就只能这么侧着身子,躺在地上。
究竟是什么人将她掳走?掳走又是为了什么?
谢宜直起上半身来,曲着腿坐在地上。
这时候,门外两侍卫又开始闲谈起来,谈话内容刚好解答了谢宜的疑惑。
“饿死了,你说咋还没人给我们俩送吃的?侯爷既然要抓公主作为保命符,抓一个就够了,怎么还抓了两个,让我们俩守着这破柴房,连送饭的人都没有。”
“你懂什么,那乐康公主是陛下的心头肉,只要有她在手,山下那些军队就不敢轻举妄动,把她捏在手里,我们就能成功逃到周国。至于这久安公主,杀鸡儆猴懂吗?如果那些他们想硬碰硬,就先杀一个公主给他们瞧瞧。”
“难怪,那乐康公主可是派了重兵守着,久安公主就我们两个人。这么说来,这久安公主挺可怜的啊?”
“我听侯爷派去长公主府的人说,那几位公主中,当时只有久安公主远离人群,所以只能朝她下手,也是倒霉。”
谢宜听着这些话,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刮过布料。
可怜?倒霉?
谢宜咬紧后牙,确实,她可真够可怜的,也真够倒霉的。
连这些侍卫都知道,谢昭的命可比她的命珍贵多了。
门外忽而多了一道女声,是送饭的人来了。
门打开又关上,谢宜眼睛上的黑布也被摘了下来,屋里灰蒙蒙的,门外隐约透着光亮,眼前的侍女端着一碟小菜和一个馒头。
谢宜:“现在是什么时辰?”
侍女倒也耐心回答她:“卯时。”
也就是说快天亮了。
侍女将馒头递到她嘴边,“快吃吧。”
谢宜将头往后一扬,“我不习惯别人喂我,你帮我把绳子解开,我自己吃。”
侍女瞥了眼她手上的绳子,摇摇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