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被砸晕了,还是酒劲上头才晕的。
在季思谙颤抖无助的几分钟里,周围人陆续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有人聚过来查看地上男人的伤势。
也有人过来扒拉季思谙。
似乎是男人的小弟。
江烬站在台阶上打量季思谙时,觉得她就像是一只刺猬。
那些人去抓她,她会本能地闪躲,甚至反抗。
又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明明很慌乱很无助,却还是不肯认命,誓死反抗。
印象中,季思谙一直给人一种温柔脆弱的感觉。
在江烬看来,她就是这个世界上生活在最底层的那种人,脆弱如蝼蚁,他一脚就能踩死一片。
可她又是坚韧的,仿佛什么也压不垮她。
脆弱与坚强在她身上碰撞,莫名的有吸引力。
就连江烬,也会在注视她时,时不时恍惚一下。
譬如此刻,他便有些恍惚,是该任由这件事发酵下去,把季思谙这张白纸一点点染上墨色。
还是去阻止,继续让她做那天上的皎月。
只片刻,江烬便做出了选择。
“Noah.”男人冷沉开口,身后的Noah便朝着季思谙的方向过去。
江烬又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视线落在季思谙垂在腿侧的右手。
光线交错之际,他瞥见了蜿蜒而下的血迹,眉头不觉皱紧,人也跟着步下台阶去。
Noah的出现,让季思谙脱离了困境。
那些围着她的男人的小弟全都被Noah随手招来的保镖隔远,季思谙扶着墙壁蹲下身,埋头看着地面大口大口呼吸,出了一身冷汗。
她好像……得救了。
这么想着,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季思谙就如濒死的小兽又剧烈挣扎了一下。
却被对方施力抓得更紧。
“别动。”江烬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
季思谙神色一滞,抬眸看了他一眼,呼吸平稳些,依旧要挣脱他的桎梏。
江烬紧蹙眉头,脸上的耐性失了几分:“季思谙,你怎么对谁都张牙舞爪的?”
他强硬地抓过她的手,从怀里拿出一张丝质的手帕慢条斯理擦拭她掌心的鲜血。
一边检查血迹下隐藏的伤口,江烬一边瞪她,“非得把你这一身刺都拔了,才能靠近你?”
季思谙愣怔,避开他的视线不语。
思绪里却浮现出霍煜的脸。
江烬这话没说错,她对人一向是带刺的态度,拒绝别人靠近。
当初对霍煜也是如此,不知道刺了他多少次。
但是霍煜这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被刺了一次又一次,还是坚定地来触碰她。
一想到他,季思谙心里便安定许多,整个人也柔软下来。
江烬感知到了她的柔软,有一瞬愣神。
他低眸检查了季思谙的伤口,倒是伤的不深,简单处理一下包扎好就行。
“刚才怎么回事?”他不喜季思谙的沉默,想听她说话。
季思谙却不肯配合,沉默着,偏头看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男人。
因为江烬的介入,现在没有人敢围上去救助那男人。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仿佛失去了生气。
季思谙觉得可笑,分明几分钟前,那人还一身酒气地调戏她,冲她耀武扬威。
男人手底下那帮小弟也是,恨不得要把她卸了。
可是现在,他们一个个全都被黑衣保镖按在地上不得动弹,全场甚至没有人敢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江烬察觉到了季思谙的视线,顺势看去,落在了地上那男人身上。
薄唇微掀,冷声:“想怎么处置他?”
季思谙终于回神,她看了眼被江烬用手帕包好的右手,终于成功把手从他掌心抽回,眼也没抬道:“打120。”
人是她开瓢的,要是警方来拿人,她愿意配合,承担责任。
但前提是人不能死,她还不想为了这样的人渣赔上自己的一生。
她还有霍煜,他们还有美好的未来。
季思谙开口,江烬才示意旁边的保镖联系医院。
至于今晚这件事,警方不会知晓。
被开瓢的男人不会声张,没有苦主,自然也就没有人需要为今晚这件事承担责任。
地上的男人被人抬下楼去时,季思谙也扶着墙慢慢站起身来。
她没看江烬,柔软的声音透着冷:“江先生,我能走了吗。”
江烬听她的语气,不像是问,更像是通知。
他盯看她许久,那种始终被季思谙无视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也没必要在自己生日这天找虐。
所以心下刺痛片刻,江烬转过身去,冷淡地回了她一句:“滚吧。”
冷淡的语气,仿佛下一秒季思谙再不走,他就要找人把她丢出去。
对此,季思谙毫不在意。
她自己缓慢迈开脚步,朝酒吧外走。
手掌心的伤口越来越痛了,密密麻麻的疼意刺激她的神经,整只手掌像是火烧一样,又像是抓了一把辣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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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滨海市,夜风微凉。
季思谙走到街上时,身体过载的温度才慢慢降下来。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便拿手机给霍煜打了个电话。
响铃许久,对方才接通,“喂,谙谙?”
季思谙记得,霍煜这个点应该还在拍夜戏。
她本不该打给他,更不该打扰他。
可是她想见他,克制不住地想。
车厢内静谧了几秒,蓦地响起女人低柔的声音:“你有空吗?”
电话那头,霍煜先是犹豫了几秒,才嗯了一声:“你找我,当然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