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爱你一次(56)

从前因为苏涵，因为苏婉，周洲一直没让苏涵彻底摆脱掉那里，但现在，周洲很后悔。

他早就该告诉他爸妈的，让他爸妈出手，把苏涵抢过来。

纪梵瞥见他动作，伸手从周洲那拿过一支烟，熟练地点上，在烟雾中眯起眼，说：“最好还是不要到那一步。”

周洲咬着烟漠然道：“随便吧。”

周洲其实很少抽烟，但这几天因为苏涵的事抽的有点多。

最后纪梵临走时，问了句：“你和商夏怎么回事？吵架了？”

今天在医院纪梵就没见他俩说过话，就连眼神交流都没一个，两人还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们之间的疏离感，太明显，太强了。

“没吵。”周洲抬了抬眼，看纪梵，“早就掰了。”

“哦，这样？”

“少笑话我，”周洲把烟按灭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无所谓了。”

商夏下午又把饭盒带回了他临时随便找的房子，洗好，又开始准备晚上要煲的汤，傍晚商夏再去医院送饭，周洲没在，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商夏走，周洲也没出现。

商夏拎着东西出了病房，走廊里李嘉淮抬头看来一眼，瞥见商夏手里提着的饭盒，他说：“你不用给我们带饭的，人太多了，给苏涵带就行。”

商夏说：“做一份是做，做几份也是做。”而且商夏只做菜，米饭可以在医院买。

“不麻烦？”

“还好。”

“那随你。”

安静几秒，商夏朝李嘉淮点点头，离开。

“周洲在C吧一个人喝酒。”身后忽然又响起李嘉淮的声音。

像是随意一提，“他去找了苏姨他们，心情应该挺差。”

商夏步子一停，什么也没问，只说了句：“我不会喝酒。”

商夏知道李嘉淮的意思。

商夏没去找周洲，回了租的房子。

凌晨，周淮去C吧接回了他哥，没回医院，回的是周淮在S市的房子。

周淮把周洲扶进周洲在这里的房间，开了灯，周洲倒在大床上。

周洲眯着眼，看着床边站着的周淮好一会，忽然用手遮住眼睛，说了句：“苏涵不是梁屿安亲生的。”

“他和苏涵没有血缘关系……”

这件事放在梁屿安身上，既荒谬，却又诡异的合理。

周洲想起梁屿安在说到这件事时冷淡至极的眉眼。

“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错。”

男人微微抬眼，漆黑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苏涵不是我的儿子。”

情绪失控的苏婉那会已经被人送回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周洲。

男人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我当年强制把苏婉留在身边时，她就有了身孕。”

“但我不介意。”

“我把她圈在了我身边。”

男人似乎并不觉得把自己强制当年爱人的事说给一个小辈听有什么不对。

“不过，她那时已经不爱那个男的了。”梁屿安眼里有了情绪，说不出是居高临下还是什么。

他看着周洲，神情平静极了，也冷淡极了：“不论是从理智还是从情感，很认真地说，我比你们都想让她不见苏涵。”

除了苏婉，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

周淮打来电话说打不通苏涵电话想让他去苏涵房间看时，他答应了。当他站在门口，紧闭的门被打开的瞬间，他看见了流了一地的血。

目光在地上的一滩血停了一瞬，上移。

苏涵靠坐在床头，一只手垂下床，血顺着手腕，手指不断地往下落。

他眼睛垂着，眼皮半睁。

有一瞬间，梁屿安很认真地想，如果苏涵死了，他和苏婉会不会好一点。

但，一声尖叫从身后响起。

是苏婉。

梁屿安于是上前，快速地给苏涵手腕伤口做了止血处理，但伤口割得很深，血还在不断地流，他一把抱起苏涵下了楼，飙车去了医院。

苏婉一路都慌张得不行，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苏涵的脸。

她开始求苏涵，求他别死，最后又控制不住地发疯，“你是我生的，要死也得经过我的同意！”

但从始至终，苏涵没看过他们一眼。

好在，苏涵最后被抢救回来了。

听完梁屿安说的话，周洲沉默了好一会，最后问了句：“苏涵知道吗？”

梁屿安笑了下，歪头看他，语气淡淡：“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

想到那个答案，周洲看向周淮所在的方向，涩声道：“苏涵，十四岁就知道了。”

那会的苏涵，还是一个单纯的少年。

周淮“嗯”了声，语气听不出来。

周洲看不清他的表情，想到医院苏涵的眼神，他把脸埋进被子里。

闷闷的声音响起：“弟弟。”

“嗯。”

“周淮。”

过了会，“我在。”

周洲说：“我好难受。”

周淮没说话。

过了会，脚步声走近，周洲侧头，目光从指缝看去，就见周淮立在床头。

他说：“我知道。”

周淮低头，眼眸静静地盯着他，就像小时候那样，但周洲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

“哥。”

“一切都会好的。”

“不会有人出事。”

与此同时，医院。

一道身影静静立在病床前，男人眉眼冷沉，神情难辨。

苏涵一直没有睡着，从何越开门进来的一刻，他便知道了。

病房里安静极了。

何越在苏涵床前站了一夜，看了苏涵一夜。

苏涵听了一夜的何越压抑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