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物(289)

学校的大门人来人往，门口停着几辆出租车，吕蒙雨扬手叫车的同时，差点没跳起来，妈蛋，这主怎么又堵到前门来了？还很悠然地舔着手里的冰激凌，和那张完美的脸蛋有着强烈的反差，那一瞬间，吕蒙雨居然想到的是，变态杀手在虐杀目标之前，都有着类似这样纯真的行径与邪恶的眼神交织在一起的违和感。

迅速跳上出租车，吕蒙雨一边催促着司机快开车，一边抻着脖子隔着后窗望着，那个男人依旧没有跟上来，仿佛对他的离去丝毫不感兴趣，兴致勃勃地舔着手中的冰激凌。

没敢直接去目的地，也没敢回家，让司机在几个城区穿来穿去，司机终于忍不住问：“同学，你到底要去哪儿？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吧？烧的可都是父母的钱。”

吕蒙雨没好气地：“我爸妈早死了。”

司机立即闭上了嘴。

吕蒙雨向后靠去，有些疲倦地报了个地址，司机加大油门向老城区的方西驶去。

虽然是租来的公寓，但在龙湖它就是家，吕蒙雨不缺钱，所以各方面也不凑合，这栋五层高的公寓在老城区算是偏贵的，还有个推拉门的老式电梯，令人欣慰的是，从来没坏过。

刚走出电梯，吕蒙雨浑身的血液就冻上了，从心底发出一句无声的咆哮，这他妈谁啊！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一眼望到底的楼道里，在老建筑特有的昏暗光线中，那个漂亮男人正靠在一扇门上，曲起一条腿支在门板上，两手揣兜，两眼冰冷，吊儿郎当地望着刚刚到家的吕蒙雨，就像等在小白兔窝前的大灰狼。

那扇门后正是自己的家，吕蒙雨遍体生凉，这人不仅神出鬼没，而且对他了如指掌，他连他住哪儿都门清，而自己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吕蒙雨转身奔回电梯里，习惯性地去抓推拉门的把手，只是，没拉动，使尽全力，门似乎被什么卡住了，纹丝不动，吕蒙雨还在徒劳地与电梯门做着搏斗，大灰狼图谋不轨的脚步也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哟，小家伙，拉不动啊？我帮你。”曲冬青笑模笑样地说着，一伸手，帮他推上了电梯门，哐当一声，吕蒙雨呆了几秒，急忙按电梯的下行键，然而，今天的电梯如同中了邪，完全不听使唤，电梯也不动了。

隔着电梯门的铁栅栏，吕蒙雨就像一只关在笼里的小白兔，惊惶地望着门那边的曲冬青，右手还在无意识地按着下行键。

曲冬青盯了他一会，然后问：“吕蒙雨？你跑什么？”

神情阴冷，目光幽冷，声音冰冷，吕蒙雨被眼前这个三冷青年，彻底激发了不可名状的恐惧感：“救命啊，来人啊，救命……”

无望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平时这个时间早就应该有人下班回家了，为啥今天他有需要的时候，一个热心群众都不出现？

曲冬青甚至又笑了，隔着电梯门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曲冬青。”

吕蒙雨停止了呼救，大脑火速搜索这个陌生的名字，他确定这个名字和这个人一样，他都是第一次接触。

“干什么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吕蒙雨下意识地又将怀里的书包夹紧了。

“那你见到我跑什么？”曲冬青敛笑，敲了敲电梯门的栅栏：“你是继续在这个铁笼子跟我聊，还是咱俩进屋喝杯茶慢慢聊？哦，顺便说一下，我是个私家侦探，对你毫无恶意。”

没恶意？明明满脸都是不怀好意！

不管怎么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顺从一点也许会少受点苦，吕蒙雨很识时务地“邀请”小白侦探到家做客。

进了屋，曲冬青毫不客气坐在客厅桌旁的高脚凳上，这小子自我管理能力还挺强，不像孟凡似的，表面光鲜，屋里随时变狗窝，吕蒙雨的一室一厅整洁、时尚，还略带一点艺术气息，墙上有画，其中一幅人体素描，裸的，一望便知是吕蒙雨，地上有琴，电吉他，还有些男孩子喜欢的玩乐，模型玩具、滑板什么的。

吕蒙雨果然乖乖地去泡茶，袋装红茶，一边泡一边瞟着曲冬青，时刻保持警觉。

“私家侦探？干什么的？”吕蒙雨小心翼翼地将茶放到曲冬青旁边，又退回到自认为安全的桌子另一端。

曲冬青简明扼要：“查事。”

“查什么？”吕蒙雨有点紧张，目光不自觉地瞟了眼挂在门口鞋柜上的书包。

曲冬青轻笑：“想查什么就查什么。”

“你在查我？”

“嗯。”

“你不是警察？”

“不是，都说了，私家侦探，有些事只关乎真相不关乎法律。”

吕蒙雨将信将疑间略松了口气。

“认识管哲吗？”曲冬青单刀直入，陪他玩了大半天，这会也失去兴致了。

听到管哲的名字，吕蒙雨怔了怔，神色间似乎又松缓了一些，手里拎着茶袋上的细绳晃动着，半天才抬起头：“原来你是为管哲来的？”

曲冬青又笑了：“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你？”

又沉默了好一会，吕蒙雨想克制却又忍不住好奇的一抹复杂，都刻在了他那张年轻的脸上：“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曲冬青强调着：“是我在问你！”

“你不……”在曲冬青投来一个平静的眼神里，吕蒙雨把那句“你不就是个私家侦探嘛”及时地咽回肚里，这个男人别看漂亮，却不知为什么总透着股邪性，诡异的追踪术，诡异的电梯，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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