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捡回家的暴躁弟弟掰弯了(80)
是周向北的眼泪滴落的那一块儿地方。
最靠近心脏,也最疼。
很突兀地,闻南想起来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中心广场的雕像旁,他蹲下来,手里拿着写着几个大字的白纸。
恰好一阵风吹过,手上的纸被吹得卷了起来。
他一抬眼,看到了那道折射出的耀眼光芒。
右手下意识蜷缩起来,左手本能想覆上去摸一摸,被检查床边的医护人员按了下去。
不能用左手,闻南便翘起右手食指,大拇指从食指中指指缝间穿过去,如愿以偿摸到了那枚戒指。
满足了。
他有些想笑。
可笑着笑着,眼眶一阵阵发热,心里也涌起酸涩。
小北他……哭了啊。
他曾经说过,只要周向北需要,他就一直在。
他说过,有他在,周向北就有家。
是他失信了。
幸福的一家三口。
现在,乐乐没有了,周向北也没有了。
他,没有家了。
转到普通病房后,闻南迷迷糊糊说:“是我抛弃了他,我活该的。”
“说什么胡话呢你!”
乔何松可能没听清,骂了他一句,闻南没有再说什么。
再清醒过来,闻南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谢行舟。
“你怎么……”
话一出口,闻南才发觉自己嗓子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谢行舟倒了杯水,把他扶起来,然后把杯子递过去。
“别说话了,喝点水。”
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他抬眼示意谢行舟说话。
“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不接,我都以为你是拉黑我了。”谢行舟抽走他握在手里的杯子,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
“后来是你朋友接的电话,说你在医院,我就过来了。哦,他去买早饭了,估计快回来了。”
正说着,乔何松推门进来。
“醒了?正好,来吃点东西。”
闻南问他:“不上班?”
“我靠!”乔何松一惊,“你声音怎么成这样了?跟唐老鸭似的。”
没有再试图发声,闻南张嘴无声说:“可能着凉了。”
“都来了医院了,等会儿再让医生给看看。”乔何松把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我请了一天假,明天再去上班。”
“不是不给批?”
“他敢不批试试!之前不批是他自己做错了事儿,怕我干脆一走了之才不放人,要现在还不给我批,看我不打死他。”
闻南轻笑,接过乔何松递过来的粥碗,放在谢行舟给他支起来的小桌子上。
“你也吃点儿?”乔何松看向谢行舟。
谢行舟说:“谢谢,我自己来。”
乔何松给谢行舟让开位置,绕到另一边搬了个椅子坐着。
“要不您边吃便跟我说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的?”
一旁的谢行舟也望了过来。
闻南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自己说不了话。
“可得了吧你,自己想说怎么都能说,找这种借口糊弄谁呢?”
闻南无奈叹了口气。
“算了,”乔何松说,“不想说就不说吧,随便你怎么样。”
做戏做全套,闻南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安静吃饭。
吃完,他扭头找自己手机。
“喏。”
乔何松从抽屉里拿出手机递给他。
手机屏幕一亮,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占了满屏。
怔了怔,闻南解锁,点进去看。
未接来电好几个是谢行舟打的,只有两通来自周向北。
点进未读消息去看,看清内容的那一刻,闻南感觉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晏城那边的事情解决好了吗?
——我做了个噩梦,给你打电话也没接
——你在忙什么啊?怎么消息也不回?
消息是凌晨三点二十七发过来。
最后一条,是凌晨三点四十二。
——哥,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有点害怕
放下手机,缓缓地,缓缓地。
闻南双手捂住脸。
“哎?怎么了?”
谢行舟也走近来,扶着他的肩问他:“怎么了闻南?是哪里不舒服吗?”
喉咙里仿佛含着沙子,每出口一个字,都干涩生疼,嘶哑到了极点。
闻南说:“……出去。”
“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胃疼还是头疼?我去给你叫医生!”谢行舟说。
“不用!我说出去!”
用尽了力气,拼了命似的嘶吼,可声音好似被无端劈成了两半,闻南突如其来的怒气不仅半点没有传递出去,反倒现得无力脆弱。
乔何松拉了谢行舟一把。
“我们先出去,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关门声响起,病房里寂静良久,才隐约传出来些低微的呜咽。
痛苦,压抑,愤怒,绝望。
闻南很想逃,逃离眼下快要让人窒息的处境,逃离心脏仿佛被人割裂的痛苦。
谢行舟有句话说的没错,他其实就是个懦弱至极的人。
他是个胆小鬼,他并不勇敢,没有周向北那样不顾一切拼尽全部心力去爱一个人的勇气。
爱一个人爱的太深太用力,是会死的。
他会变得很不幸。
他不想这样,他想好好活着,安稳平淡的,没有波折的,好好活着。
可是……好痛苦。
放弃自己深爱的人,真的好痛苦。
等乔何松和谢行舟再进来的时候,闻南已经平复好情绪。
他把提前在手机上打好的字,翻出来给乔何松看。
——下午回去上班吧,我想回家
乔何松显然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