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凑记忆(27)

谭予希还没开口，赵玄就收起了铜钱，眉目凝重：“谭先生，可否带我去看看你这位故人？他应该在未来是个重要人物，不然他的到来，绝不会干涉现在的时间线。”

事已至此，谭予希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是他还是说道：“我需要问问另一位当事人。”

赵玄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谭予希拨通费沉渊的电话，跟他说了这件事。

费沉渊沉默几秒，没有犹豫：“好，你带赵老先生先过去，我把手头的事情忙完后就过来。”

挂了电话，谭予希再次跟赵玄确认了一遍：“你对他的做的事情真的不会影响现在吗？”

“不会。”

四十分钟后，谭予希的车停在了医院楼下。

他带着赵玄到了病房门口。

未来而来的费沉渊依旧躺在那里没有醒来。

赵玄凑近，仔细看了看，手又搭上他的额头，最后叹息一声。

“谭先生，这不是你的故人，而是你未来的爱人吧。”

谭予希缓缓攥紧了手，没有说话。

赵玄看了眼费沉渊，又看看谭予希，问道：“你想知道他在未来经历了什么吗？或者说，你想知道他怎么过来的吗？”

第40章

病床上的人无声无息，悲哀也来的无声无息。

谭予希有一瞬间，只想逃。

可他站定在那里，看向赵玄。

“我要知道。”

赵玄轻叹一声，手点在病床上男人的额心，另一只手，却握住了谭予希的手腕。

一股难言的剧痛猛地刺进谭予希的脑海。

还没等他痛呼出声，眼前突然闪出一幅幅景象……

实验室里，费沉渊满身颓然的靠坐在他的遗体前，胡子扎拉，身上的衬衫也皱的不成样子。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那双黑眸里的死寂之气。

好似下一秒就要随他而去。

吱呀一声。

门开了，叶斐推门而入，看着这样的费沉渊，眼中闪过一丝痛意。

费沉渊眼皮都没抬，依旧专注的看着眼前的谭予希。

叶斐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开过发布会了，也宣布我们的婚约作废，费沉渊，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费沉渊终于有了动作，他转了转头，如死水的眼眸翻不起任何波澜，声音沙哑如砾。

“叶斐，谢谢。”

叶斐闭了闭眼：“我为谭予希的遭遇而感到惋惜，可费沉渊，你还有未来。”

费沉渊茫然的看着他：“没了他，我还有什么未来。”

他已经被愧疚和自责逼的濒临自毁边缘。

叶斐蹲下身，将那封塑封的遗书放在费沉渊面前。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仍是为你，为你的母亲付出，而你在得知他死后，却毫无斗志，你对得起他的一番苦心吗？”

“费沉渊，你想想他有什么遗愿，去帮他完成，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费沉渊低头看着那封遗书，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斐也没有多说，他站起身：“我要去国外了，以后没别的事，不会再回来。”

“费沉渊，再见了。”

画面一转。

费沉渊将他曾经的照片放在了一块怀表里，然后带着他去了很多地方。

谭予希隐约认出几处，都是他曾经跟他说过的向往之地。

画面的最后，费沉渊的身影停在一座破败的道观前。

然后，谭予希看见了赵玄，他听见他们的对话。

“居士，回到过去要付出的代价，你真的能承受吗？”

“哪怕身体破碎，灵魂破灭，我也想再看他一眼。”

而后，费沉渊卖掉了费氏。

他在这个世界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所求的，也只是再见他一面。

谭予希看见他在赵玄的引导下布置了很多东西。

一次又一次，他健康的身体迅速枯萎下去，曾冷峻的一张脸也形容枯槁。

终于，在某一次时，费沉渊沉寂许久的眼眸骤然亮起。

他看向赵玄，几乎热泪盈眶：“我看到了他。”

“还要继续吗？你的胃已经坏死了三分之二，心脏也受损，最多还能支撑两次，你就……”

“我不在乎，再来！”

谭予希看着他咬牙坚持，在虚无中寻找他的身影。

看着他嘴角溢出鲜血，看着他疼的蜷缩在地久久不得动弹。

然后，赵玄的声音响起：“万事皆有定数，居士只可参与，不可改变，否则，无人能救。”

再然后，画面定格在迷雾会所的那个夜晚。

费沉渊看着面前活生生的谭予希，眼眶湿润。

“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41章

病房里，久久无声。

谭予希的泪一滴滴落在男人手背上，疼的浑身都在颤抖。

“傻子，你又何必？”

一旁，赵玄再度叹息一声：“情之一字，最为磨人。”

他看着谭予希，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从未来回到现在，代价何止那么简单？违逆既定的命数，神仙难救。

眼前这个男人，没有机会回到未来了。

赵玄无声无息的离开的病房，在此之前，他将一枚铜钱无声无息的放在了那人的枕头下。

谭予希坐在男人身前，盯着他的面容，泪就没停过。

直到一只手极轻极慢的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男人嘴唇动了动，声音几近于无：“哭什么？”

谭予希抓住他的手，呜咽起来。

“费沉渊，我都知道了，你在我死后做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人缓慢的眨了眨眼，他说：“我只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