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紫夜寸缕光(154)

卫孞心中无比沉闷，他说道：“我从没有想过要拉着他一起毁灭，我也曾经远远离开，甚至抹去所有他的记忆。可是造化捉弄，反而害得他深陷其中。”

珺璃的语气柔和了一些，说道：“我知你是真情实意，你不忍他寂寞，不忍他孤苦。可是，他为了你决意抛弃三界，做好了被灭神的准备，那样的结局是你想要的吗？”

卫孞摇头：“我只是想多陪伴他一些日子，原神寿命冗长，而我只是过客而已……。”

“帝尊性情决绝，更胜前朝水帝，若真到了那时，只怕会历史重演。他淡泊生死不在意结果，你也希望他选择那样的命运吗？”

卫孞道：“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他被灭神。”

珺璃听到了想听的话，也不多待，起身告辞。

卫孞把她送出门外，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

他转身往回走，却看见玿瑾铁青着脸，立在殿外门口。

“玿瑾！你，你还没走？”

“我走了，又跟长姐后面回来了……。你们的对话，我听见了。”

“玿瑾，我，我原本不想瞒你的……。”

玿瑾面色由青转红：“为什么？你们……，到底为什么？”

“玿瑾，我知道你一定很失望，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我不想知道是谁的错！我想知道为什么！”

卫孞依然不知该如何解释。

玿瑾只觉得自己很生气，比长姐被水帝辜负的事还要气。

他一点都不想听卫孞解释，可是除了不停地质问，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卫孞由着他发泄完了情绪，诚恳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有问必答，你愿意好好听我说吗？”

玿瑾突然觉得很委屈，委屈到眼泪快要掉出来，又不知道这种委屈从何而来。他倔强地摇了摇头：“今天我累了，以后再说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卫孞很难过，伤了玿瑾伤了珺璃，这样下去还会毁了睦宸。

顺其自然看似是最简单的办法，实则代价巨大。

他还没从低落的情绪中缓和过来，攸月前来禀报，说楚云仙尊登门拜访。

他没有心情招待访客，想要找个借口退掉，终究还是不习惯拒绝，强打起精神请她进了花园。

“楚云冒昧，听侍从说神尊早出晚归忙得很，今日难得早回，请恕我厚颜叨扰了。”

“仙尊无需客气，有什么事吗？”

楚云见卫孞神色倦怠，便长话短说：“我听闻水帝擅自解除与珺璃殿下的姻缘，虽知不该多管闲事，可心里终究是放不下，特来打探详情，请神尊莫怪。”

“我知你为帝尊担忧，他的事我不好多说什么，仙尊便如常以待吧。”

“我明白。如今诸神指责水帝无情无义，把他守护天界保全众生的功劳都忘了。水帝胸怀大义，却因儿女私情备受指责，楚云心有不忍。”

“难得你这般清明。”

“可是他宁愿受雷刑，也要执意分离三生石，只看这行事，必会落下肆意妄为的口实，如此原神怎能守护众生，诸神失望也是意料之中，我只怕这件事会让他失了大家的信任。”

卫孞也知道，原神失信将会给天界带来怎样的后果。

楚云又说道：“我也想不明白，珺璃为何要逼水帝自毁三生石。她一向豁达明理，在这件事上却如此执拗，实在不像她的风格？”

卫孞自言自语道：“她，也是为了保护帝尊。”

楚云闻言，明白他了解实情。

他不想说，自己也不好细问，只是担忧地说道：“若果真如此，岂不是说，水帝的执意而为确是不妥之举。未知便生畏惧，此事着实令人不安。”

卫孞心里很乱，他见楚云为睦宸忧心，问道：“若是仙尊面临一个选择，一边是至死不渝的眷侣，另一边是必要护佑的众生，你会如何选？”

楚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跳了话题，见他问的郑重便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说道：“情义不能两全也是常有的事。看似心性坚韧者未必无情，而柔情似水者也未必无义。”

“我自诩理智，应该会选择苍生成全大义。但谁又知道，真正深陷其中之时，是不是能做到挥刀断情。”

卫孞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第132章 辞别

楚云走后，他思前想后，实在不忍因为自己的私心，把众生推向深渊。睦宸看似胸怀大义，实则一入情海不肯回头。

留给自己的万千选择，单单没有情义两全。

他觉得头脑里的纷争快要炸开，双手抱头，对自己说道：“走吧！”

有了选择，事情就简单了。睦宸一定去追寻自己，只要不被他找到就可以。

他去了忏歆斋。原本春风满面的睦宸，看起来疲惫不堪。

他见卫孞来了立刻起身上前，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我没事，别担心。你脸色不好看，没睡好吗？不要为我担心，都会过去的。”

卫孞用力回抱着他，又怕他身上有伤松开手，小心地抚着他宽阔的后背问道：“三道天雷，疼吗？要不，你先闭关几日好好修养，水神殿的事有我在。”

睦宸摇头：“我此时回避诸神更加失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无妨。”

他托起卫孞的脸庞看了看，心疼地说道：“听了那些言语你心里必定不舒服。你去人界转转吧，殊麟被围困在魔宫里出不去，人间应该很太平，去茅屋小院看看洛清。”

卫孞点点头：“好，我也正想去看看万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