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紫夜寸缕光(161)

他几日来都很规矩，但卫孞不相信他没有图谋，追出去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把我们困在这里一辈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殊麟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看着他说道：“是没什么好处。不过，看着赏心悦目。”

“你！”知道跟他生气也没用，卫孞压住怒火又说：“到底怎样，你才肯放我们走？”

“这倒是难住我了。放洛清走是没问题，可是，一旦放他走了，我也留不住你。”

卫孞问道：“留下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始终是不相信我对你有情意。”

“你的情意，就是威逼、胁迫和暴虐，恕我消受不起！”

殊麟点头：“魔族只会这样表达情意。我也在寻找其他办法，让你愿意留下。”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挫败，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在那之前，你只能被迫留在这里。若是你走了，洛清肯定活不成，不等我杀他，他也会了断自己，这个你清楚。”

卫孞说道：“好！我自愿留下来，你放洛清走。”

“光嘴上说说可不行，我就是这样把洛清骗过来的。”

“那你要怎样？”

“自然是像洛清一样有诚意，把你的辟邪灵索除了。”

再说也是废话，卫孞转身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小魔过来送灵晶，卫孞问他：“离爷，魔帝吩咐你，多久送一次灵石过来？”

“离爷可不敢当，我叫叉不离，尊者唤我不离就好。帝尊吩咐我便送来。多久一次么，我也不知道。”

“不离，看你年纪不大，你服侍魔帝多久了？”

“多久不知道，从帝尊指名让我进宫的那次，直到现在。”

果然，魔族不知时间几何，看来问他魔界的事没什么用。

“你可知道，如今人界的天气怎样？”

“知道，酷热难耐。这不，帝尊让我去人界搜罗花草，要不是我早一点回来，就被热死了。”

“他常派你去人界吗？”

“嗯，吩咐过几次。刚刚还让我去采了荷花回来，上次采的是茉莉花，上上次芍药花，上上上次桃花。可是，花草进入魔界就立刻枯死了，也不知他为何还让我去采。”

卫孞听了赶紧又问：“那么上上上上次呢？”

“没了。帝尊刚带着洛尊者回来的那会儿，尊者在露台望着远处，说了一句‘海棠临风盼信归’，帝尊听了，就让我去采海棠花，可是我去时只有桃花。”

卫孞判断出他在魔界已有五个月之久。

不知睦宸怎样了，等他稍稍安定，必会去小院找自己，如今待在这里，倒是正好能避开他了。

若是殊麟能做到克己守礼，就算永困魔宫也无妨。可是，殊麟的龌龊心思又岂会轻易改变。

卫孞深知殊麟不可信，任他怎样讨好也不为所动。

若是聊三界说众生，谈天论地，他也能陪着多说几句，若他一提风月，卫孞掉头便走。

殊麟搜罗来了天界的《风月神鉴》，把如何俘获芳心的招数都照搬了一遍，卫孞只觉得他如跳梁小丑，滑稽可笑。

殊麟的厚颜无耻和坚韧隐忍的段位一样的高。

不管是卫孞的嘲讽，还是洛清的冰冷，他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依然嬉笑言谈。

洛清排斥魔宫的一切，跟殊麟半句话都不讲，更不会看他一眼。照料花草，是他唯一不排斥的事。

殊麟投其所好，搜集各种花草，让不离送来摆在露台上。能在魔宫存活的花草非常稀少，经常是死掉的比送来的还要多。

哪怕只能存活片刻，殊麟也会派人送来。

露台上花草更换的速度，如同和生命在赛跑，只要有几株能活到新的花草送来，露台就不会断了生机。

第138章 魔帝的生辰

在殊麟的坚持之下，露台上的花草越来越多。

洛清觉得自己的命如同那些草芥一般，终将枯萎。不由得对花草生出同命相连的怜惜。

在它们尚有一息生机之时，他会尽量地去照顾那些脆弱的生命，而它们存活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渐渐地，当偶尔有花苞绽放，殊麟过来观赏时，洛清不会再把花头剪断。

有卫孞相伴，有花草照料，洛清有一种回到从前的错觉。

很长一段时间，殊麟都规规矩矩，相安无事，洛清渐渐地走出了阴霾。

洛清的脸色日渐晴朗，与他相反卫孞却是越来越忧郁，他发现卫孞温和的笑容背后，是说不出的落寞和孤寂。

他除了担心殊麟阴险暴虐反复无常之外，开始为卫孞的日渐颓唐担心不已。

魔界时光流逝的混乱，卫孞无法判断时间。

有时，他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经过不离的描述，也仅仅几日而已。而有时他觉得没过几日，人间却已经换了季节。

他从不离的口中得知，自己已经在魔界呆了人历两年多，离开天界已有三日。

若是平时，三日不见睦宸或许不会急着去找他，可是离开天界他必然不放心，也许已经去过茅屋小院了吧。

当他发现自己不在时，会怎样呢。

正如他所料，卫孞离开天界三日后，睦宸不放心他独自逗留人界，去了茅屋小院。

没有看见卫孞的身影，但小院里整整齐齐一丝不乱，明显是出门前被整理过得样子。

睦宸以为他带洛清外出游历去了，直到发现西厢房窗前，几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的书信，上面赫然写着“睦宸亲启”，他这才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封信是卫孞留下的离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