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天狼星(161)
申润怔了一下,恍惚间好像明白了申泽喜欢看自己吃饭的原因。
“他听了我的话后就陷入沉思,一直沉默,等到我们一起吃完饭要离开的时候他才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了。”
“有喜欢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有多少人是心中挂念一个手中牵着一个,所以我说没关系,我可以追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喜欢那个人多久了,有六年吗?”
申润不解,“为什么是六年?”
“凯文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女孩笑着回答他,“因为我莫名的情感洁癖,在我的观念中,一个人如果喜欢另一个人六年以上,那这个人已经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无法磨灭的一部分了,无论他们在不在一起,结局如何,他都不可能再忘记这个人,这是我无法接受的。”
“当时凯文回答我,有,他喜欢这个人很多很多年,所以我立刻就放弃了,也不再喜欢他了,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只是喜欢他的脸而已。”
申润笑了,“那个时候你们才上中学,再往前数六年,他才多大,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你不该相信他的。”
“不。”霍莉摇了摇头,表情认真,“我相信,大人总是笑话小孩子口中的喜欢太幼稚,但偏偏小孩的感情最真挚。”
她的话猛地戳中了申润心脏的某个位置,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知该作何回应。
“所以我才会说他很可怜。”霍莉接着说,“申先生,他真的喜欢了你很多年。”
“我?”申润指了指自己。
“不会是别人了,申先生,您的名字不是Rain吗?”
申润有些疑惑,“我的名字是汉字,但是发音很像。”
“那就没有弄错,就是你。”
她说,“我最后一次见到凯文是高中毕业那年的圣诞节后,他连着缺席了很多天,老师告诉我他的住址,希望我可以去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但最后,我是在阿利西亚的公墓见到的他,他告诉我,他不会再去念书了,他要去找你。”
霍莉慨叹道,“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凯文,形容憔悴,像一朵枯萎的玫瑰花,我想,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申润低头,沉默不语。
“你应该把真相告诉他,隐瞒对他来说真的很不公平。”
“我不想瞒着他,但这真的不是一件可以轻易说出口的事。”申润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霍莉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霍莉小姐。”他抬起手背,“靠这个东西我还能活多久。”
女孩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最多四个月。”
四个月...比他想的还要短暂。
“我想拜托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我会替你瞒着他的。”
申润轻轻摇头,“不是这个,我想请你帮我约见你的父亲,马修议员。”
……
两人又交谈了一段时间,那一小瓶液体见底,霍莉替他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我去叫凯文进来。”
走到一半,女孩又折返回来,“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等我一下,我有个东西给你。”
她在那一堆没来得及收拾的纸箱中不停翻找着什么,“这些都是刚刚从阿利西亚寄过来的,我高中时候的东西。”
“啊,找到了。”
她举起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回到病床前,“就是这个。”
申润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样式十分老旧,像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这是?”
“录像带,在还没有发生那些事之前,凯文找到我,说他想要和喜欢的那个人告白,但是不敢当面告诉他,我对他说,可以把想说的话录下来,放给那个人看,于是就有了这盘录像带”
霍莉向他解释着,“我平时喜欢拍点东西,我妈妈送过我一台很复古的DV,这盘录像带就是用那台DV拍的。”
“怎么样,要看吗?我这里正好有设备,整个圣格兰奇可能都找不到第二台能播放这玩意的机器。”
申润没有立即回答。
“申先生,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看。”她把录像带递到申润手上,“我先去告诉凯文你醒了,你昏迷的时候他都要急死了。”
申润拿着那盘录像带,犹豫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决定将它放入播放器中。
带着独特颗粒感的低画质影像在屏幕上显示,长头发的少年出现在画面中,黄昏时的校园很安静,他站在树荫下,身上穿着学生制服,手中捏着一张白色的信笺。
申润感到恍惚,十八岁的申泽,脸上还有着未曾褪去的婴儿肥,他就那样健康、完整的站在画面正中央,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只是他最最听话懂事的弟弟。
“凯文,要笑啊。”
画外音响起,原本面无表情的少年努力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笑容,虽然有些僵硬,但还是很好看,很迷人的一抹笑。
“你准备了什么?”画外音问他。
少年回答,“一首诗。”
“啊,一首诗,可以,很浪漫。”画外音夸赞道,“好了,你可以开始念了。”
随着一声“开始”,少年却低下了头,脸颊上挂着两团因害羞而起的红晕。那双漂亮又修长的手紧紧捏着信笺两边,因为紧张的缘故,不停抖动着。
DV特有的低画质为他蒙上一层梦幻朦胧的滤镜,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其中闪烁着憧憬与期冀。
他深呼吸了几下,像是在为自己加油打气,过了几秒后,少年看向信笺,试探性的,轻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