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自取其辱,转身跑着离开。
戚十堰袖中的指骨微微泛白,锦盒落地声音仿佛延迟地落入他耳中。
有人松开了他,许晚辞像是被当头一棒,脑海一片空白,许久才回过神,她确认自己听见了姨娘二字。
等她回神,再转头看向院门口时,只来得及看见女子的背影。
两个容貌相似的人,在这一刻脸色都是骤白。
柏叔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只觉得世事难料,他心中叹了口气,上前一步:
“姑娘,您和将军久别重逢,情绪难耐,但时辰不早了,不若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许晚辞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望向戚十堰,许久,她艰难地扯唇一笑:
“柏叔说的是。”
许晚辞心底自嘲,她在期待什么?
期待戚十堰这个闷嘴葫芦给她解释么?
但解释什么呢?
这世间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况且,她已经死了不是么,她死后三年,戚十堰身边有了新人,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许晚辞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没错。
但她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怎么能甘心呢。
她和戚十堰年少相知,数年间,她不曾矜持、不曾保留地将情谊剖析给戚十堰听,终于让戚十堰对她生出不同。
别人怎么就轻而易举地能陪在他身边了?
柏叔亲自领着许晚辞离开,许晚辞和戚十堰错身而过时,终于忍不住地闭了闭眼。
府中一直有许晚辞的院落,她死前的东西都被妥善地收在了在这里,她在前院等待戚十堰的期间,柏叔早让下人打扫好了房间。
柏叔把一切安排妥当,要离开时,许晚辞叫住了他:
“柏叔,那位陆姨娘……”
她还是在意。
许晚辞想,她没有办法不在意。
柏叔停顿了一下,片刻,他把一切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是老奴自作主张……”
柏叔将这件事简短地和许晚辞解释了一番,许晚辞怔住,她堪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胥铭泽从不会和她提起戚十堰。
所以,她不知道戚十堰这三年来都不近女色,她也不知道戚十堰将她牌位摆在戚夫人的位置上,她更不知道,戚府中唯一的女眷也是因为她而入府。
许晚辞忽然觉得格外难过。
为她,为戚十堰,为胥铭泽,也为陆姨娘。
没人会愿意被当做替身,也没人会想要爱而不得。
*******
前院,柏叔回来的时候,看见戚十堰正站在门口,他弯腰捡起了那个锦盒。
柏叔忽然站住了。
锦盒有些松了。
戚十堰将其一捡起,锦盒自己就打开了,他也看见了里面装的是什么,是一套首饰,其中的一支红梅步摇被摔成了两段。
戚十堰看得出这支红梅步摇的精细,也想得出女子在买下步摇时的欢喜。
但现在,一切都没了。
戚十堰也不由得陷入沉默。
他站立了许久,柏叔终于看不下去:
“将军,许姑娘已经安排好了。”
戚十堰将锦盒合上,他站好,低低地应了声。
人是安排好了,但不解和疑惑的地方太多,柏叔也不由得问:“她……当真是许姑娘么?”
柏叔不觉得自己会认错人。
但一切都太诡异和不寻常了。
三年前,是将军亲自把许姑娘下葬的,甚至,他也在现场。
早亡人忽然复生,还偏偏挑在了这个时候。
他心底其实还藏着疑惑。
他今日见到的许姑娘身穿云织锦缎,这一匹缎料价值千金,非勋贵人家不可得,便是陆姨娘也是来了戚府后才穿得了这种布料。
三年时间,许姑娘行走自如,不可能是刚醒过来。
只瞧她身穿绫罗也不见一点不自在,脸有病色却养得身子不单薄,就可以知道她的处境绝非不好,没有虐待一说。
既然如此,许姑娘为何从前不现身?
只要她传出一点消息,将军绝对会拼尽全力将她带回来的。
夜色浓郁,风吹过树叶发出轻微响声,戚十堰听见柏叔的问题,他只是抬起头,望着天空许久。
柏叔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过了很久,戚十堰才低哑着声道:
“既然存疑,那就开棺找答案。”
柏叔愕然,但戚十堰神色一点波动都没有,他眸色沉沉,也凝着不容置喙。
泠兮苑,十鸢没让晴雯伺候。
她不想要一直演戏,打发走晴雯后,却忍不住陷入回忆。
她想起前世许晚辞也是忽然出现在戚府。
那时,她整日窝在泠兮苑中,排除那点心底膈应,不得不说,她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她那时已经在戚府待了一年左右的时间。
依着戚十堰的性格,不会在纳她为妾后,再将她送回去,纵是吃穿不愁,彼此不碰面,他也会妥善照顾她一生。
也因此,十鸢对戚十堰其实感观格外复杂。
前世,她不想背着替身的身份,对着戚十堰和宋翎泉一等人也惯来冷淡,戚十堰或许也看得出她心底的排斥。
十鸢只记得是在许晚辞回来后的某一日,戚十堰找上了她。
她在戚府一年,和戚十堰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那是戚十堰极少的踏入泠兮苑,他在泠兮苑待了很久,久到十鸢都要生烦,他终于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