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112)
他用袖子帮她擦,一边擦一边说:“对不住……对不住……”
崔韵时也陷入莫大的震撼,她看他的头越来越低,最后他抬袖捂住自己的脸。
崔韵时恍惚地一瞥,看见他泪如雨下,面上已是血泪交织。
第46章 第 46 章
崔韵时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知道谢流忱刚才说了句什么,她的耳朵也听见了,可是她到现在都没回过神。
她又想了一会, 终于想起来了。
他说他爱她, 对,他是说了这句话。
他现在还坐在她对面, 哭得格外凄惨。
谢流忱怎么可能会哭成这样, 更别说还是因为她提了和离才哭的。
崔韵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忽然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只有梦里才会有这样不合理又突兀的事情发生。
她看看地上随风轻摆的花草,又看看碧蓝如洗的天空,一切都崭新得像梦中的世界。
她知晓自己一直被谢流忱薄待, 心怀怨恨,或许这就是她出现这种幻觉的原因。
她也有自尊心,她不甘心被他这样轻视,所以在自己的梦里, 她要好生弥补自己, 把他想象成一个不舍她离去,姿态卑微的可怜人。
她可真会想。
崔韵时又笑了两声,觉得自己连笑声都透着傻气。
没错, 这就是幻觉,就像在山洞里一样,当时她还看见了白邈,还和他说了好多话。
这个梦充满了离奇的错误, 最大的错误就是,怎么会有人在妻子提出和离的时候, 开始剖白心意,诉说衷情之语。
人人都有自尊心,更别说谢流忱这样的人,明知在这种时候说喜欢她,就是把自己的脸面送上来被她践踏,他又怎会自取其辱。
崔韵时心想,下一次她一定要做一个更好更爽快的梦,这么离谱,她都没法投入。
她一甩手,手指划过草叶锐处,指尖流出了一滴血,她脸上的笑容僵住。
挺疼的。
这不是梦。
崔韵时顿时呆住,直到手被托住,那只淌出血珠的手指被人用手帕按住,她才迟钝地转过头。
谢流忱的两只手都受了伤,包扎得格外严实,此时正用左手笨拙地给她止血。
崔韵时如梦初醒,她想起身,身体却像被人打了一记重拳一样颤抖不止,她只能坐着一动不动。
所有事都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她无法理解他所说的爱她,什么是爱啊,当然是盼着对方好,想叫他时时开心,不受无常灾祸的损害,若是他有烦忧,便竭尽全力地为他排忧解难。
爱一个人,就是不忍心,不忍见他受苦。
可他对她,从来都很狠心。
崔韵时张着嘴,只觉荒谬至极,他怎么可能喜欢她,除了这小半月以来的异样,他先前的所作所为,哪一桩哪一件和爱她挨得上边。
他哪怕真心可怜过她,帮过她,她都会记在心里,可他何曾做过能让她感恩的事。
没有人的爱是一边在背后捅刀,一边当着她的面流泪说爱她。
“别再说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崔韵时无力地说。
“我没有在说笑。”谢流忱惶惶道,他想拢着她的手和她说话,让她感觉到他的诚心,可是他的双手都被包扎好,她能摸到的只是一层又一层的纱布。
“我与你初见,并非是在你家的庭院里。那一回我也不是受你三兄所邀才去你家,而是知晓通过他能见到你,才与他结交,促使他数度邀我去你家中。”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寻日舫上。二妹妹指着你对我说,你就是白邈的意中人,她说你行事张扬,她很不喜。我向下一看,你正把一个偷摸其他姑娘的男子绊倒,害他跌下湖。绊完人以后你马上装作在看热闹,我心想这姑娘做坏事不留名,也不见得有多么张扬。”
“我便是这般记住了你。”
“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会星楼上,我帮裴若望做花灯上的绢花,半途走到廊上歇口气,手里做绢花的料子没拿稳,掉了下去,你正好仰面往上瞧,那片料子便覆在你脸上。”
“你将它揭下,想丢回给我,可它轻飘飘的,你便折了一枝杏花,将料子缠在上面往楼上丢,我不知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它恰好挂在了我的衣襟前。”
“我没来得及向你道谢,你便与同伴跑走了。那枝杏花我留存至今,今日没有带在身边,我们回家去,我可以拿给你看。”
“我们见过那么多回,可你从来都没注意到我,你永远都只看着白邈。”谢流忱面露哀戚,“你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意深笃,你为了更好的前程放弃他,选择了我,我本该高兴。可我知晓你爱极了他,你越是待我殷切,我越是怨恨。”
“我时常觉得你很危险,你会害了我,就像我母亲害了我父亲一样,你终有一日会无情又干脆地丢开我,走到一个又一个新人身边去……”
“那时我有许多怨恨你的理由,怨恨你引起我许多不愿生出的念头,怨恨你存在于这世上,才让我不得安宁,你却对此一无所知,总是积极地想要对我示好,你即便受挫,却仍满怀希望的样子,也让我怨恨……”
他神色恍惚地说了许多,说到这里,又沉默了。
他对她的感情太复杂,他要怎样才能对她说清,何况那些过往他不愿承认的情意剖开之后细细地看,全夹着她的血与泪。
她在里面看不见他的爱,只会看见自己受过的苦。
崔韵时不发一语,她心里只有一句话,真荒唐,真可笑。
谢流忱不知她心中所想,从袖袋里艰难地勾出一条紫色发带,像递交证据一样将它交到她面前:“这是上个月你落在妆台上的,我瞧见了,那时也不知为了什么,鬼使神差地便想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