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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170)

作者: 圆只 阅读记录

大半年未见,他孤身在外,发病的时候浑浑噩噩什么都想不了,可是清醒的时候便十分想念她。

他想冬日休沐时,他可以借口外头太冷,懒得出门,和她在软榻上窝在一处。

地暖热着,他可以给她念念话本子,一日就这么过去,他们又一同相伴着,朝白头偕老走近一点点。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刘显打趣道:“瞧这表情就知道,大人又想起尊夫人了吧。”

谢流忱笑而不语,打马穿过沿街飘散的沉梨花雨。

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谢流忱停下马,对元若招了招手。

元若几日前就收到他的信,知晓他今日会归京,只是为了给夫人一个惊喜,瞒着府里,只自个儿偷偷过来迎他。

元若说:“夫人正在先前那个谢家,和三小姐一起听戏,公子要先回自家吗?”

谢流忱闻言,便与众人道别,换了个方向,朝着明仪郡主的府邸去。

进门后,他本要直接往照月楼走,先见她一面再去沐浴换身衣袍。

没走多远,他又顿住脚步。

他身上还沾着一路的风尘,就这么去见她实在不够好看,还是先去梳洗打扮过为好。

一番整理过后,他确保自己从头到脚都没有什么纰漏,应当还能入她的眼,讨她的欢心。

只是似乎还有一些不足,他想了想,拿起桌案上那一小盒香露,在手腕处略沾了沾,留下一缕味道极为清淡的香气后,方才满意。

这香露与他从前用的香息石气味相近,都是雨后草木的清新气息。

他离家前,她曾抱着他的手臂,说过这个味道好闻。

正是他对她交代自己秘密的那一回,他亲了亲她的手背,她便像回他那一吻一般,也亲了他的手腕一下。

想起她那时的模样,他的心就变得软软的。

就算她现在还称不上喜欢他,可她对他总是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哪怕只有这几分微末好感,能和她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比之前那样失去她,被她远远地推举开要好太多了。

他带上银心木,想要让她先看上一眼。

元若主动要来替他拿着。

谢流忱拒绝了,他刚沐浴过,一身轻快,只觉这块银心木沉得让人心生欢喜。

一路到了照月楼,却得知崔韵时还没到。

不止崔韵时,连谢澄言这个请人看戏的都睡过了头。

元若提议:“公子,不若先让下人去找一找吧,夫人已经到了谢家,现在应当是在府中某一处。”

谢流忱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可他自己知道,这全是他多疑。

自从他因为她失忆,将她带回身边,他就时时刻刻害怕她即将恢复记忆,一点风吹草动便要疑神疑鬼,不得片刻安心。

最后证明,那些都是他过虑了。

“不必,我自己去找。”

他转身,瞥见案上放的是紫苏饮,不是她最爱喝的香饮子,又嘱咐了一句:“换成荔枝膏水。”

他沿着照月楼到府门这条路找去,走了一半路程都没见到崔韵时的踪影,最后却是在二妹妹的容拂院附近,听见耳熟的说话声。

那是他安排在崔韵时身边的丫鬟的声音。

他轻蹙眉,不等他迈出一步,就听见一声巨大的落水之声,而后便是丫鬟们无比骇然的齐声惊叫。

她出事了?

谢流忱立刻冲入院中,却见水面上绿衫飘动,水中人就像一块石头一样,没有爬动挣扎,生死不知。

丝丝缕缕的血迹在水面上蔓延开,像清洗过画笔的水,逐渐泛起了薄红。

丫鬟们七手八脚地将人扶起,他看清落水之人原来是二妹妹。

她显然是从楼上掉进水池里。

这种坠楼的方式,何其熟悉。

他缓缓仰起头,望向楼上的人。

许多年前,他也曾这样在楼底下看过她,远远地,不会有任何回应地看。

那时她不曾看向他,也未曾注意到他。

而现在,她终于看见他了,目光中却似燃着火,将之前这双眼睛里装着的关怀与柔情都烧得干干净净。

谢流忱抱着银心木,一动不动,像另一块僵硬的木头,他看着她从窗边离开,走下楼来,最后站在他面前。

“夫君回来了啊,”崔韵时先开了口,“妹妹方才突发急症,神智狂乱,从楼上摔了下来。”

她的嘴角牵起来,像是在笑:“夫君觉得妹妹的手臂会摔断吗?”

谢流忱沉默,看着她的发髻上,还戴着他送她的那支玉簪。

“夫君怎么不说话了?”她的笑容渐渐扩大,看向那群急急忙忙将谢燕拾抬去寻府医的丫鬟们。

“我真想知道,我从醉江楼上摔下来会摔断手臂,那妹妹从楼上掉下来,会不会摔断?”

她用手指做了一个从高处坠落的动作,道:“夫君,你觉得呢?”

谢流忱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清醒,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恐惧。

他不可以失去她,怎样都不可以。

崔韵时柔声道:“你说话啊。”

谢流忱低头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院中人已经走得干净,只剩他们和元若。

元若远远走开,他大概知晓现下的状况,除非公子要他做事,否则他根本不想掺和进去。

崔夫人的手劲可不会跟人闹着玩。

崔韵时看着谢流忱那双漂亮的眼睛,他的眼神哀哀的,好像一只被逼到绝路,认命由她宰割的动物。

他凭什么认命,他凭什么做出这副样子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