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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183)

作者: 圆只 阅读记录

崔韵时支着头,半躺在床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床帐上的某处。

她忽然觉得哪哪都让她看不顺眼,心烦地翻过身,用背对着他。

谢流忱看向她原本看的那一处,那里绣着一对鸳鸯,爱热情浓,依偎着在水中嬉戏。

难怪她要错开眼。

崔韵时心情一差,便又想刺痛他,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他现在和以前一样不好对付。

从前薄情寡义,用温和的外表包裹他冷漠恶劣的本性,如今是打他他受着,骂他他也低头认错。

唯有被她不放在眼里的时候,他才会失态。

崔韵时冷声道:“你走吧,我见着你就心烦,我今晚还想睡个好觉,你别扰我。”

这句话出口后,崔韵时看不见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可是能听见他瞬间变得痛苦沉重的呼吸。

她满意了,又仍怨恨着。

她干脆闭上眼,不再理会他。

身上忽地一暖,有柔软的被子裹住了她的身体。

那只手很懂分寸地没有碰到她,引动她更大的怒气。

“你别生气,”他轻轻说,“我这就走。”

——

谢流忱关上屋门,看见自己的影子晃在身前,被拖得极长。

他浑浑噩噩地站着,不想离开,就算不是在她床边,只在她附近再呆一会也好。

不知不觉中,他又回到了角落的那片阴影里。

两个丫鬟提着挎篮从外面回来,两人轻声说着笑。

其中一个邀另一个明日出去玩,寒酥节持续三日,她们可以和其他丫鬟调班,明日还来得及赶这场热闹。

另一个说她明日还有事,去不了。

“为何啊?”

“明日是十六呀。”

“嗯?”

那丫鬟见同伴脑筋还没转过弯来,道:“之前公子去曲州,疫病凶险,夫人便向善堂捐了银钱给公子积福。每月都要捐的,原本都是夫人亲自去做这事,公子回来后,又不知怎的,夫人就不管这件事了,只将这差事交给我,而且之前钱都是走夫人的私账,后来改为从公子的帐上划钱了。”

两人聊着天,向后院去了,并未注意到院角轻轻摇晃的树影中,正立着一人。

院中一时再无人来往,安安静静的,谢流忱心中却似有一声接一声的哀吟,几乎要无地自容。

她没有想起往事之前,他们相处得那般好,她明知他不会死,却还是心疼他,怕他会受病痛折磨,为他积攒功德。

她对他一直都很不错,是他非要计较她对他不够真心,对她心生怨恨。

六年里有那么多次回头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全都不屑一顾。

现在连这样的善待都没有了,他满意了吧。

他们本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们本该有很好的开始,只要他对她好,那么如今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不会一心要和白邈成双成对,她会喜欢上他,她会像心疼白邈一样心疼他的。

想到这些永不可追回修正的过去,和错失的机会,谢流忱嘴唇颤抖着,似有冰雪冻住肺腑,一直冷到了心里。

锥心之痛,莫甚于此。

第76章 第 76 章

裴若望听说谢流忱病倒之事时, 大为吃惊。

谢流忱不是有红颜蛊在身吗,即便得病,一两日便该好转, 甚至痊愈, 怎会病到这种程度。

他万分不解,但还是前来探望老友。

被元伏引着入了院中, 他推开门, 本以为会看见缠绵病榻、憔悴卧床的谢流忱。

结果就见他正站在桌前, 站得还很稳当, 手上正用帕子在擦拭一只长匣。

裴若望心想自己真是白来一趟, 他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还有闲心清扫房间。

他问:“怎么不让元若元伏来打扫?”

谢流忱慢慢地回道:“有些事还是自己亲自做比较放心。”

他擦干净匣子,正将桌上的物事一件件往里放。

裴若望往匣中瞥了一眼, 似乎是两卷婚书,用细细的红绿丝缎缠好,并排放在一起。

他视线飘到一边,心想谢流忱如今也就只能干干这个了, 毕竟他对崔韵时无计可施。

他迈步转到谢流忱对面坐下, 给自己倒了杯茶,一碗冷茶下肚,从头冷到了脚。

他抬头想要抱怨两句, 就看见谢流忱的脸色苍白至极,却又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正发着热,且十分严重。

裴若望惊讶道:“你还真病了啊。”

谢流忱不说话, 将信物与婚书都放好后,合上匣子, 放在博古架的第三层。

他绕去窗前的躺椅那里,默不作声地躺下,而后一动不动。

裴若望看他这个自我封闭的样子,觉得分外眼熟。

上一回谢流忱看见崔、白二人亲吻,就是这副天塌地陷的模样。

他后来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觉得自己是否其实相貌粗陋难看,才会让崔韵时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思及此,裴若望将琉璃镜端到躺椅前,想让他恢复自信。

“来,好好看一看你的脸,若是科举只看脸,凭你的姿色,你连做十年状元都是当之无愧。”

谢流忱往镜中扫了一眼,转过头,将脸压进袖子里遮着:“她都不想看见我,我长成这样还有什么用?”

得不到期盼之人欣赏的花,竭力盛开也毫无意义。

裴若望顿感牙疼,真是别管什么样的人,哪怕从前再理智自持,一为情所困都是这样憔悴不堪。

他都快认不出这个因为女子而半死不活的人,是他那嘴巴刻薄,爱看人笑话取乐的朋友了。

裴若望本能地想说几句风凉话,想起谢流忱在搅散陆盈章和闻遐的事上出了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