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63)

作者: 圆只 阅读记录

可是那条鱼太狡猾了,它一尾巴猛抽水面,甩了他一脸水。

谢流忱呆住了,溪水滴滴答答地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淌。

崔韵时也下了水,一步步靠近他。

谢流忱很少这样狼狈,又气又恼,别过脸去不想让她看见。

崔韵时却径直握住他的下巴,半强硬地让他转过来,他不想和她对上眼,默默地看着水面,就是不看她。

她拿出手帕擦他脸上的水,谢流忱闷闷道:“擦不干净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打算帮你擦干,只是擦几下意思意思,显得我很关心你。”崔韵时理直气壮道。

谢流忱:“……”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她又擦了几下,示意他可以上岸去了。

谢流忱走在前头,她在他身后很小声地,但他能听见的声音说:“谢流忱真笨。”

他头一回被人说蠢笨,可是他听着她的声音,却生不出一丝不快来。

他莫名觉得她这样真是放肆,可他好像就是喜欢她这么放肆。

谢流忱悄悄向后伸手,想要拉住她的衣袖带她上来,他的手却被另一只手牢牢握住,紧扣不放。

那只手温暖柔软,却带着孤注一掷般的力度,好像即便他要松手,她都不会放开。

他颤了颤,忽然开始感到恐惧,就像人都会惧怕长得过分美丽之人,将他视作非人的存在。

过分美好的梦同样使人万分恐慌。

他曾被火误烧过手,被刀划伤过手背,被人用长钉钉穿过手指,他怕极了痛,可是没有一种身体上的疼痛能比这个梦更让他抵触的。

他就在这样的惊恐中清醒过来。

屋中静谧非常,唯有他急促的呼吸声不停回荡。

明明他自己都奋力想要从那场梦中挣脱,可是醒来的第一个瞬间,他感受到的却是愤怒,仿佛有人抢走了他的重要之物。

就算他想挣脱,可是那个梦也该如挣不断的蛛丝一样粘连着将他捆缚,为何轻易就让他梦醒。

他气急败坏地想着,随后猛然如被人敲了一棍般僵住。

他居然眷恋一场荒唐的梦,这算什么,他怎么可能会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着迷。

这不可能。

谢流忱很快平稳下呼吸,即便此时无人会指摘他,他仍旧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完美无缺。

他不喜欢自己变得狼狈,更不喜欢失去控制的感觉。

可如今不只是事态不受他掌控,就连他的情绪都脱离了他的控制。

昨日他还罗织了一个体面的理由好去见她,可是此时此刻,他想到她,都感到一种针扎般的疼痛。

他不可以见她。

谢流忱缓缓闭眼,他避开烛火的映照,转向另一边,蜷缩在躺椅上。

他绝不能接受自己如梦中一般,像条狗一样围着她打转,对她言听计从,因为她一个笑容、一点微妙的亲昵就心生欢喜。

他近乎痛恨,满怀恶毒地想,梦里的他真是下贱。

他绝不会俯首帖耳,自甘堕落,将自己的一切都抵给她,求她爱他。

他活得很好,不会自找苦吃,不会像父亲一样,被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裴若望说的全是胡言乱语,他怎么会对崔韵时抱有男女之情,他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他颓然垂首,将面颊轻轻抵在那把半毁的团扇上。

第27章 第 27 章

崔韵时下了马车,谢五娘紧跟在她后面下来,缓步踏入兴昌伯府。

崔韵时今日本没有出门的打算,或者说将来一阵子她都不想出门。

她既然在装病,就要装得像话一些,在外走动算怎么回事,若是被谢燕拾或是谢流忱看见,一番奚落与为难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谢五娘在鹿章书院里结识了一些新朋友,半月前她们就给谢五娘下了帖子,请她去参加李伯爷的女儿李蒙晤主持的宴会。

谢五娘从齐州来,孤女寡母靠着一点微薄的亲戚关系住在谢家,在书院里随便拎出一个同窗都比她有底气。

不管哪一处都不会缺少攀高踩低的事,在京城这种权贵云集之地更是如此。

即使是饱读圣贤书的学子,羞辱起势弱之人也是花样百出。

不为什么,就为图个开心,他们喜欢看人无法反抗满怀怨气,又必须忍受的样子。

就如谢燕拾看她一样。

崔韵时担心有人会在宴席上刁难欺辱五娘,便和她一同前去,给她撑撑场面。

谢家的名头这时候还是很好用的,一群十五六岁的小孩子罢了,随便就能唬住。

这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在京城根基浅薄的五娘来说却非常重要。

崔韵时代表谢家表现出对谢五娘的重视,往后那些人就算要拿身份卑微的人磋磨解闷,也不会把主意动到谢五娘身上来。

两人由伯府的丫鬟引着一路向里走,崔韵时忽然转头望向花木深处,谢五娘问:“表嫂,怎么了?”

崔韵时迟疑一会,摇了摇头。

她方才察觉到一道视线,似乎有人正躲在重重遮挡之后窥探她。

那道目光如有实质,从她一进门就粘在她身上,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越往里走,这种感觉越是真切。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曾有姑娘觉得她长得漂亮,想多看几眼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便躲起来偷偷地看。

其实她早已发觉,只是不好拆穿对方,毕竟人家没有恶意。

此时的目光同样如此,一会看她,一会又不看她,仿佛一个羞答答的小姑娘,正躲在某处犹豫又好奇地打量她。

崔韵时只作不知,几人到了今日宴客的花园,少女们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