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听过她的告白(184)
自那天起,林与然便悄悄请师傅把她房间窗户的防盗网卸掉了,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检查窗户。
一天,姚阿平上大夜班去了,半夜一点多,林与然在自己房间刷着试题集。
郝清河喝得伶仃大醉回来,拍打着她的房门喊:“乖女儿,爸爸有心里话想跟你谈。”
以前郝清河拍门,林与然就听着,郝清河拍不开就放弃了。
那天,郝清河却异常执着,拍了会儿,不给开,他直接改上脚踹,踹了几下没踹开,林与然以为他放弃了,隔了一会儿,她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林与然在那一刻,果断跳窗跑了。
那是她第一次深夜往出跑,夜很黑,街道路灯凋零,她深一脚浅一脚跑在坑洼的路面上,摔倒几回,但她一下都不敢停下来,摔倒就赶紧爬起来继续跑,怕郝清河追上来。
那天她完全没做准备,跑出来得太急,书包、钱包、身份证什么的都没有带,住店是不实际了,好在校服兜里还有十块钱,想来想去,好像十块钱只够网吧一次通宵的费用。
林与然走投无路去了网吧,也就是在那天,她在网吧碰上迟曳通宵,自那天起,那个VIP小包间就成了她每次跑出来的落脚点。
林与然也曾把这个情况跟姚阿平说过,姚阿平却认为林与然对郝清河态度太冷漠了,郝清河想跟她谈心,那是想跟她搞好关系。
姚阿平也质问过郝清河为什么半夜要踹林与然的门,郝清河给出的说辞非常完美。他说:“我就是看咱闺女做题到那么晚还不睡,心疼,劝她不听,想进去强行拉灯,让她睡觉。”
姚阿平对这套说辞很信服,还觉得是林与然不愿意接纳郝清河,专门没事找事。
林与然没话说,只能这样继续每次看情况往出跑。
林与然和姚阿平也因此有了隔阂,林与然心里有些埋怨姚阿平,觉得姚阿平不保护她,跟姚阿平慢慢地也不谈心了,回到家也不怎么搭理姚阿平。
如果这些说是林与然太敏感的话,她其实也并不能肯定。
但之后的一次事件,她可以断定,郝清河对她就是存了不轨心思。
那次是学校让交材料费,她忘记和姚阿平要,放学前,班主任陈文丽跟她说全班就差她了,叫她明天务必带过来。
但那天姚阿平上小夜班,下午五点就上班去了,林与然放学去医院找姚阿平要,可姚阿平上班没带钱,姚阿平的同事们上夜班也都没带钱,借不到,银行卡在家里,家附近没有二十四小时存取款机,怕林与然晚上去太远的地方取钱,不安全,姚阿平便叫她回去和郝清河要。
回到家,林与然迫于无奈,和郝清河开了口:“郝叔叔,学校让明天交材料费,我妈妈让我先跟你拿,她下班回来会把钱给你的。”
郝清河笑眯眯地盯着她:“你跟我这么生分,连声爸爸也不喊,想跟你谈谈心都不跟我谈,我怎么好给你钱。”
他指指自己的侧脸,咧开一口被烟熏透的大黄牙说:“过来亲爸爸一下,咱俩感情深了,要什么爸爸都给你。”
林与然咬牙,看着他。
她没看错,郝清河看她的眼神里掩藏了猥琐与淫邪。
她果断转身,开门就跑。
那个夜晚她还是去了网吧,问迟曳借的钱,把材料费补上。
自那以后,林与然就开始各种兼职赚钱。
隔天,林与然把这事照实说给姚阿平。
姚阿平去质问了郝清河,郝清河的解释依旧完美。他说:“我没孩子,不知道爸爸跟女儿该怎么相处,我见别人家闺女也亲爸爸脸颊,以为这样能增进感情。”
姚阿平觉得郝清河第一次当爸爸,没有经验,可以理解,也可以理解郝清河这种迫切想要林与然接纳他的心思。
姚阿平依旧认为是林与然想多了。
林与然很绝望,她一度认为姚阿平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只顾自己幸福,不顾女儿死活,甚至为了讨好新老公献祭女儿的恶毒妈妈。
因为这件事,林与然不再乖巧,几乎比那个年纪的孩子都要叛逆,她不跟姚阿平说话,要开口就是大吵,和姚阿平的关系接近彻底决裂。
林与然提出过要去学校住宿舍,但姚阿平坚决不同意。
自姚阿平嫁过来,郝清河没往家里拿回过一分钱,吃喝开销都是姚阿平出,时不时郝清河开口,还得给他点。
姚阿平就一医院普通护士,工资并没多少,林文成舍命留下来的钱还要留着给林与然上学用,姚阿平手头挺紧,没有多余的钱给林与然交住宿费,外加小区离学校不远,也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姚阿平对郝清河其实谈不上喜欢,就是她被家里催得紧,又觉得自己二婚还带一孩子,没什么可挑的资格,郝清河给的条件也还可以,便凑合了。
相处久了,才发现郝清河一身毛病,抽烟、酗酒、赌博样样不落,脾气也暴躁,说急了就摔东西,她有苦往肚子里咽,只能隐忍着,保持一份体面。
林与然跟姚阿平决裂归决裂,但是每每在她放学回家后,姚阿平木着的脸上才能看着有点笑模样,她就没落忍再提住宿舍的事。
爸爸对她唯一的嘱托就是照顾好妈妈,她也不想辜负爸爸。
有天,林与然好像看见姚阿平眼角有块青紫,姚阿平不说怎么弄的,林与然猜,可能是被郝清河打了,所以,林与然也不能离家,万一她不在,郝清河频繁动手呢,有她在家里,郝清河多少会顾及一些。
林与然也劝过姚阿平离婚,给她做思想工作,为了让姚阿平摒弃那些陈旧观念,她努力学习争得奖学金,节假日兼职几份家教,说服姚阿平让她暑假去打工,想让姚阿平认识到她不是拖油瓶,她也可以赚钱,不用依靠男人,就她们母女两个也能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