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和宁(128)
她代表皇家,而姬氏世世代代都是为皇室效忠,不能有任何不敬。
所以他极力忍耐,对宋乔也算恭敬。
只是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心狠手辣的妻子。
看着姬霖的表情,宋乔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也怪我杀了燕歌,是不是可是她杀了我们的孩子啊!那也是你第一个孩子!你就不心疼吗!”
“凶手并非燕歌。”
宋乔后退几步,兀自摇着头,明明想笑,却无端流着眼泪。
“你们都怪我,都怪我!”
“你好生休息。”
见姬霖要离开,宋乔吼道:“带我去见父皇!我不信他会这样处置我!”
姬霖背对着她,道:“府外被守卫看住,便是为了你能安心待在府中。陛下念在你失了孩子,所以才留你一条性命。公主,好自为之。”
说完姬霖便离开了,门口只闪过他的一片衣角。
宋乔颓然倒在地上,无力地锤着地面。
自己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母妃不见她,父皇也不见她。
姬霖也对自己这样无情!
自己本是大梁最高贵的公主,受尽宠爱,却一夜之间跌落泥潭,叫她怎么不悲愤!
现在,她连唯一绑住姬霖的手段也没有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自己明明失了孩子,为什么没有人心疼她为什么要去心疼燕歌!
宋乔哭晕前,她仍这样想着。
汝名
宋乔去往灵隐寺的时候,正是燕歌发丧当日。
大燕那边已经知道了燕歌的噩耗,听说大燕王悲痛万分,却没有再多追究。
按照大燕的习俗,燕歌的灵柩是在黄昏时刻离京的。
十二排宫灯齐整跟在灵柩两侧,没有唢吶,没有排箫,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样安静地行走在街道上。
百姓们大多待在家中,也有些许人上街目送队伍离去。
宋今纾曾见了燕歌最后一面。
她静静地躺在灵柩里,面容是那样平静,像是睡着了一般。她被换上了得体的白衣,身下是鲜艳的各色菊花。
幽明隔两界,冷暖总凄凄。
宋今纾轻抚燕歌的脸,轻声道:“若有来世,愿你再不为笼中鸟,做天下最自在之人。” 队伍出了城门,迎着夕阳西去,城墙上适时缓缓有琴声响起。
如泣如诉,似悲似伤,随着夕阳收起残照,琴声终止。
队伍已经远去,燕歌终于离开了大梁。
曲终人散,宋今纾的手未离开琴弦,望着远处,还是无意识地流下两行热泪,滴落在手上。
萧云湛就站在宋今纾身后,一手轻拍着宋今纾的肩膀,作无声的安慰。
二人于城墙上驻足,直到夜幕深深。
宋今纾下意识地抬头,明亮的北极星正挂在天空。
“听说只要跟着北辰星,离家再远的人也能找到归途。”
这颗北极星,一定会带着燕歌找到回家的路。
还有佟乐,那个年轻气盛的男子。
自己曾去慰问他的家属,才发现家中唯有两老和一个孙子。
他的妻子也随着去了。
这世道呵!
宋今纾自嘲一笑,笑自己无力改变,笑自己多愁善感。
回驸马府的路上,萧云湛兀自牵着宋今纾的手。
夜风寒凉,交握的手却是暖热的。
刚瞧见驸马府门口,一人便跑了过来。
正是陆麟。
他先是朝宋今纾拘礼,再道:“仲昀,让我好找。”
萧云湛挑了挑眉,“有事”
陆麟客套笑着,看了宋今纾一眼。
萧云湛瞥了他一眼,还是转头对宋今纾道:“你先回去,不必等我。”
待宋今纾回府,陆麟才放松下来。
“我瞧你是被那公主迷了心,在街上都要拉着手。”
萧云湛扬唇,道:“怎样”
陆麟摆摆手,像是告饶。
“我可不敢怎样,先去我那儿说正事。”
夜半三更,萧云湛仍未回府,宋今纾思量了一会,觉得他应是在陆麟那处歇下了,便自己安寝了。
临凤宫内。
李薏坐在上首,可那只极快转动佛珠的手显出了她的焦虑。
“桐儿,你可打听到了陛下那边是什么想头”
桐儿捏着李薏的腿,低声道:“金辰殿的人口风紧,见着我们的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似地跑开,想来也有陛下的授意。”
李薏皱着眉,道:“璂儿如今被看管了起来,除了上朝便不能再出府,更别说来看本宫了。陛下怎得这样狠心……”
桐儿转了转眼睛,道:“娘娘,不如您给老爷那边去信一封,凭老爷这么多年在朝堂上的人脉,为殿下说话不是难事。”
李薏扣着佛珠,面有豫色。
“可是……”
半晌,她终于下定决心。
“去给本宫拿纸笔来,就算希望渺茫,本宫也要一试。”
没了宋璂,自己的后位,李家的前程都不保!
书信写完,李薏如释重负。
“偷偷递出宫去,陛下最恨前朝后宫勾结,万不能被发现。”
桐儿领命出去。
李薏卸下珠钗,换上素衣,独自一人去往金辰殿。
殿外,李公公远远看见李薏一人走来,虽诧异,但仍忙迎了上去。
“皇后娘娘,夜深露重,有什么事让人来知会一声便是,怎得自己亲自过来了”
他不着痕迹地向后望了一眼,确实空无一人。
李公公心中疑虑更甚。
“公公,劳您通传,本宫要见皇上。”
李公公一脸为难,委婉道:“娘娘,陛下今日疲累,已经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