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和宁(162)
萧云湛声音极冷,字字句句仿佛掺着利刃。
叶欢知道发生了什么后,虽维持不住脸上得体的笑容,但还是强装着镇定,道:“这是自然,摄政王放心便是。”
话毕,萧云湛谁也未看,抬脚走得极快,还似泄愤般趁着夜色重重地踩了宋景淮拦在路上的手掌一脚。
而后萧云湛也不管宴会结束与否,直接将宋今纾带回了驸马府。
二人坐在床上,萧云湛直直盯着宋今纾脖颈上的齿印,看着上面的点点血迹,抬手想要触碰,可还是没有碰到那处。
他仍是半刻不停盯着那处,问道:“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宋今纾摇摇头。
钟灵和毓秀得知二人回府后,也着急忙慌赶了回来,按照萧云湛的吩咐去寻了上好的膏药来。
萧云湛拿过寻来的膏药,用手指挖出一点敷在宋今纾的脖颈上,轻轻将它晕开。
膏药冰凉,激地宋今纾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别动。”
萧云湛的声音比膏药还冷,宋今纾也只好乖乖坐着,一动不动等着他上药。
药上完后,萧云湛拿帕子擦干净了手,却迟迟没将头转回来。
宋今纾看着他盯着自己的手发呆,道:“仲昀,你怎么了”
萧云湛深吸一口气,低了低头,复而看她,“是我的错,手下的人没有看顾好你。”
看来那群人还是得再调教一番了。
只是先搁置此事不提,此刻他内心仍旧有些烦乱,到现在还未平静。
他要是知道宋景淮对宋今纾存了这般心思,就不会任由宋今纾离开自己的视线。
当她和宋景淮单独相处的时候,她一定是害怕无助的。
可他却不在。
宋今纾微张了嘴,安慰道:“你别担心,我没事。”
明明是她遭到了伤害,却反过来安慰起萧云湛了。
萧云湛拉过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我方才在想,若我晚来一步,你会被他如何对待。幸好,幸好我来了。”
宋今纾笑着,“嗯,幸好你来了。”
屋内的烛光攀着二人的衣角爬到了脸庞上,映照出一片朦胧旖旎,自上而下在地面上投射出二人的依偎身影。
这是很难以言说的感觉。
宋今纾和宋景淮独处的那段时间,内心是绝望的,痛苦的。可是绝望和痛苦全在她看到萧云湛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留给她的只有信任与安心。
二人就这么彼此凝望,互相随着烛光照进了对方的眼眸,像是世界上仅存他们二人。
有什么东西在被无限放大,伴随着窗外不时传来的鸟叫而愈发清晰。
窗台下立着两只小兔。
一只似乎起了兴致,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两只兔子就这样在院中奔跑,或急或缓,有时如离了弦的利箭一般奔得极快,连影子都找不见。有时又如夏日湖畔上随风摆翅的蜻蜓,只缓缓移步,生怕对方追不上了似的,享受这场游戏。
到了游戏的最后关头,它们似要分出个胜负,精神头是那样足,惊得花丛中的花草都动了起来。一时间花丛变得嘈杂,都在期待着谁会在游戏中胜出。
也不知道是谁赢了,总之游戏结束之后,两只兔子就这样互相偎着对方,在静谧的草丛中睡着了,不知日月晨昏。
对于今晚发生的事,驸马府的人都心照不宣。
日上三竿的时候,宋今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萧云湛那双清迥冷冽的眸子。
他似乎醒了许久,神色中不见疲倦,只用一只手支着脑袋,侧着身看她。
宋今纾被看得有些发毛,急忙转移了目光,将被子向上拉着盖过自己。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犹如响在自己耳边。
眼前突然出现光亮,被子也被萧云湛拉了下去。
宋今纾扑闪着眼睛,含糊道:“看什么”
耳边只传来萧云湛到一声轻笑,而后他用另一只手抚上宋今纾的脖颈,力度极轻,像羽毛似的轻抚,一点一点勾起心底的痒。
白皙的脖颈上,昨日的齿印好了大半,却又新添了许多令人浮想联翩的痕迹。
于是他起了逗弄的心思,声音还带着暗哑,“疼吗”
宋今纾只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心里暗自腹诽着。
他到底是问的齿印,还是……
于是宋今纾也不愿回答,只兀自摇了摇头。
萧云湛眼尾上扬,手从脖颈处后移,用手指穿过宋今纾的乌发,一下没一下的挑弄着。
“满满,你再唤一次。”
宋今纾这次偏过了头,剎那间便想明白了他想让自己唤的是什么。
毕竟昨夜他已经让自己唤了无数次,以至于到最后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心里某一处在叫嚣着,让她不要向萧云湛妥协。
确实是这样,不能妥协。
于是宋今纾故意咬紧了牙关,一副不可能开口的架势。
萧云湛也不恼,嘴角扬起的弧度彰显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满满不愿唤,那我只能……”
当唇上覆上一片温凉,宋今纾连眼睛都没闭上,就这样盯着眼前人的脸。
萧云湛白瓷一般的皮肤上,“鬼斧神工”般的眉眼和鼻梁,就这样直挺挺地倒映在她眸中。
此刻二人又都穿着极简单的纯白寝衣,真是好一副谪仙画卷。
良久后,双唇分离,萧云湛又轻啄了下宋今纾的鼻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让人进来服侍。
最先进来的便是钟灵和毓秀。
她们二人分别端着盆和衣物,明明遵着规矩低垂着头,却还是止不住要往宋今纾这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