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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貌交往(50)

我愣了一下,我现在不正常吗?我觉得我正常的不得了。

“我不想看你难受。”

卡在父母与徐淮景之间,我承认我这些天的确没那么好受,但此刻听到徐淮景的这一番话,却又是另一种形式的难受。

徐淮景几分钟前说的“分开”,现在在我身上终于开始起了效果。

不是纠结与挣扎,而是失落与失望。

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我竟然就这么被他放弃了。

那我这一个多月每天盼着毕业是在盼什么?

我就真信了徐淮景哄我的鬼话,觉得这些矛盾等一等都会过去的。

“陈嘉运,”徐淮景的话里带着不正常的颤音,急于向我解释,“虽然我们分开,但只要你愿意,我还是——”

我把他推开。

衣服掉在了地上,我往后退开半步。

“还是什么?好朋友?好兄弟?”我说着都笑了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不管什么原本不原本,反正现在都这样了。你给我一句话,想继续,就留在这,不想继续,就滚。”

我从没对徐淮景动过粗,即便我在学校是个脾气差的混球,这么多年在徐淮景面前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很明显,他一听我这么说,眼睛上的红瞬间重了一圈。

没走,也不像留下,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转身就走。

“陈、陈嘉运!”

徐淮景追着去拉我的手腕。

我甩开一次,他又狼狈地过来牵。

要分开的是他,可挽留的也是他。

我不知道徐淮景脑瓜子里在想什么,但我回头的那一眼,只是在想,三九天的寒冬雪夜,他就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

黑色的羽绒服可怜巴巴地窝在六七米远的路边,似乎还被我踹了两脚,显得格外萎靡。

徐淮景牵着我的手,可能又觉得不应该,看着我,想放,又不敢放。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返回去弯腰捡起地上的羽绒服,只觉得我这辈子算是栽了。

“我真他妈贱啊。”

我把衣服抖开罩在徐淮景的身上。

“你对得起我吗?”

说这话时我的声音在抖,手也在抖。

但我把徐淮景的衣领拉得很紧,他的眼泪掉在我的手背上,火星子灼了一下似的,生疼生疼。

“有什么好哭的?我还没哭呢。你说你骗我,那你喜欢我也是骗我吗?你要是喜欢我,就去做点让我开心的事,而不是自我感动,把你干的一切蠢事都扣在我头上说是为了我好。”

“我现在不好,一点都不好。”

“你要敢放弃,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第 47 章

以前别人结婚时,听过什么“天生一对”,我也就觉得是句好听的吉祥话。

现在轮到我了,我才发现,或许真的有这么一个形容,就像我和徐淮景,活脱脱的“天生一对”。

算不上褒义,也不能说是贬义。

一个很中立很客观的评价,我栽在他身上,他也被我吃得死死的。

我俩蠢得一致,只适合彼此。

徐淮景最终还是没走,我在这,他走不到哪去。

我本以为他已经在附近开间宾馆,最起码晚上有个落脚的地方。

然而没想到他就杵在那儿,愣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

我牵着他,往街上走。

“在外面站了多久?”

徐淮景低着头:“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没、没多久。”

懒得问了。

我走得急,没带身份证,徐淮景开了间房,就在我家附近不远。

半小时前情绪激动,人在外面淋雪都没觉得多冷。

直到现在进了房间,我才突然有一种想要原地打哆嗦的冲动。

我直接踢了鞋子上床,被子一蒙装鹌鹑。

徐淮景在屋里叮叮当当不知道忙些什么,片刻后端过来一杯温水,跟座泰山似的坐在床边发愣,也不敢叫醒我。

问题得从根源解决,我把被子掀开,露出脑袋:“为什么突然要分开?”

刚开学时分明都挺好的,怎么就最近变了样?

而且就凭徐淮景刚才那副眼泪汪汪的样子,说没有外力干涉我是不信的。

“你爸知道了?”

我只能猜出这一个原因。

徐淮景垂着视线,不敢看我。

之前徐叔叔到我家的怪异举动就能得到一个解释,他和徐淮景通着电话,用我妈来做威胁。

而我还跟傻子似的对着话筒喂了几声,甚至有些气恼对方莫名其妙挂了电话。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去。

想把自己心里的怒火也吐出去一点,但这样做似乎也无济于事。

“我爸妈也已经知道了,他要说就让他去吧。”

徐淮景身体一僵,视线死死地刻在地板上,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被点了穴道。

我把他手上的水杯拿过来,怕洒了烫着他。

“你顾忌我爸妈,是吗?”我轻声说,“其实他们知道后反应没那么剧烈。”

徐淮景突然站起来,有些茫然地左右看看,再一屁股坐回床边。

他下意识地抗拒,但又强迫自己接受,我说的每一句话无非是刺在他心头上的刀刃,只要我父母一天不同意,徐淮景永远都是这样。

“过来。”

我把他拉进被窝。

徐淮景的身上凉凉的,雪地里滚一圈,像怎么都暖不起来。

我抱住他,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揉了揉:“不说了,睡觉。”

半小时前那些红着眼说出来的狠话,像一层本就不结实的冰面,两个人只要离得近一些,光用体温和呼吸就能融化掉所有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