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116)

一群粗鲁汉子聚在一起，若是不能狎妓耍乐，当然就只剩下吃酒。

沈醉得了楚凤歌的吩咐，早在院子里开了几坛子酒，配上各色小菜。

等到他们溜进班房时，这群人就算没有酩酊大醉，也只顾着高声谈笑，丝毫注意不到两条淡淡的人影贴边滑了进来。

班房里只有一个喝醉了正在呼噜震天的郎将，苏遐州和楚凤歌对视一眼，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一步居然会如此顺利。

画卯的册子乱糟糟地堆在架子上，苏遐州随手抽了一本，翻开一看，居然正正就是景和十二年的。

楚凤歌见他一把抽中，赞叹道：“先生好手气。”一边凑过来同看。

苏遐州手上翻页，心绪却有些漂浮：今晚的一切似乎都顺利得有些出奇了。

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对……

身边楚凤歌一声低低的惊呼：“找到了！”

苏遐州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腊月十八，正是他家遇害的日子！

只是他没跟楚凤歌说过具体的日期，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定睛一看，苏遐州了然：这一页虽说每名值宿的金吾卫都画了卯，但可笑的是，每个人的字迹都一模一样，显然是同一个人补上去的。

他手指划过第一行，停在值宿郎将的名字上：蒋天南。

这是谁？

一边的楚凤歌却嘿嘿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他。”

苏遐州用询问的目光看住了楚凤歌。

他道：“此人是楚承焕的至交好友，两人一道寻花问柳、私养外宅，可以说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好兄弟三个字，他咬得格外嘲讽。

“不过这样一来……”楚凤歌有些烦躁地翘了翘嘴角；“这件事倒是不能直接和楚承祉扯上关系了。”

“好在父皇不是傻子，就算我们不说，他自然也猜得到是谁指使。”

苏遐州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楚凤歌却没看到，他环顾一周，道：“此地不宜久留，带着点卯册子，我们从长计议。”

说着就要去拉苏遐州的手腕。

苏遐州往后退了一步，让他的手落了个空。

楚凤歌抿了抿唇，失落一闪而过，下一刻还是强行拉住了苏遐州道：“这是在禁军的老巢，金吾卫都不是庸手，你别闹脾气。”

那阵熟悉的烦躁又翻涌起来，只是这次，还伴随着越发膨胀的怀疑，令苏遐州对楚凤歌的触碰更加难以忍受。

强忍到出得门去，苏遐州迫不及待一把甩开了楚凤歌的手。

身边，是楚凤歌疲惫的声音：“方才你还好好的，先生……我又做错什么了？”

苏遐州满面寒霜，质问道：“我家的案子，真的是太子所为么？”

“或者说，真的有所谓的凶手么？”

楚凤歌疲倦地搓了搓脸，道：“以你的聪明怎会看不出来，就凭楚承焕和他母家的势力，怎能做下如此——”

他搓脸的手骤然停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道：“你怀疑我？！怀疑我利用你家的血案打击异己？！”

苏遐州被他雪亮的目光罩住，本能地缩了缩。

在心下的一个角落，也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疑、太过分，他可以怀疑一切，但是不是不该怀疑楚凤歌对他的真心？

可这案子，从头到尾都太顺利了，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找到他们想要的证据。

而楚凤歌做戏七情上面的样子，他也不是没见过，他是怎么哄骗崔笙的，当时只觉得与有荣焉，现在想起来，却只觉不寒而栗。

他的心又冷了下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地、讽刺地说：“殿下，为了太子之位，你不是一向无所不用其极的么。”

楚凤歌像是被冰冻住了。

苏遐州甚至听到了什么东西裂开的细微动静。

那，大概是楚凤歌心碎的声音。

第070章 坐实

楚凤歌牵了牵嘴角, 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他道：“我是想要太子之位，可我早就说过, 我当太子是为了跟先生长相厮守！”

“又怎会拿你家的灭门之祸、血海深仇, 当做打击异己的武器，伤你的心呢？”

苏遐州顾不得他的什么男男大防, 一把捂住了楚凤歌的嘴。

为了他，要当太子什么的, 哪一条单拎出来给人听到都要命！

这孩子失心疯了, 在禁军班房外面说这种话！

见楚凤歌一脸悲愤，明显还有话要说，顾不上跟他怄气, 赶紧道：“走走走，回千秋殿！”

一边说, 一边拉了楚凤歌的袖子, 拖着他一路疾行。

楚凤歌虽说还在生气，被他牵着, 却乖乖跟在身后, 亦步亦趋穿过甬道，迈进寝殿大门。

苏遐州左右张望，确定无人偷听，轻手轻脚合上门扉, 面对楚凤歌却又无话可说了。

楚凤歌哀伤地看着他，无力地勾唇道：“我知道, 先生还是不信, 我是为了你才强夺太子之位的。”

“好，就算是就事论事, 先生，你怀疑我编造事实，骗你利用你和你家的事打击太子。”

“可是这件案子环环相扣，我根本没有一丝可以做手脚的地方！”

他说这个，苏遐州可就不敢茍同了，他皱眉道：“是么？可是在我看来，能做手脚的地方比比皆是！”

他道：“废太子陈情的札子、押司们的口供，都是你从外面拿回来给我的，我全程没有参与。”

“今日从班房搜到的证据……沈醉每日待在金吾卫，若他做手脚，简直易如反掌！”

他越说越激动：“更别说告知传言的长孙盛也是你的人，提出去我家搜查的也是你，我又根本认不得我爹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