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125)

随后劫走军粮，谎称前太子监守自盗，做成谋逆大案。

一字一句，都不知沾染着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

其中也有他父母双亲，和他自己的！

苏遐州拿纸的手筛糠似的颤抖起来，他将供状往桌案上一拍，颤抖道：“我要见楚承焕！我要去见楚承焕！！！”

说着拔脚就往外冲，楚凤歌叫了一声：“先生！我带你去！”

也没拦着他，两人一前一后，往关押楚承焕的牢房狂奔而去。

却在转角处撞翻了一名狱卒。

见是楚凤歌，他满脸慌张神色，叩头道：“楚王殿下，大事不好了！”

“楚承焕他……自尽了！”

第075章 圆子

楚承焕是什么德行, 他们两人还能不清楚？

这样胆小怕事、欺软怕硬的货色，居然敢自尽？

连楚凤歌都有一瞬形之于外的震惊，而后面色一沉, 道：“带路！”

苏遐州有一种水中捞月不成反落水的失重感, 他看了楚凤歌急匆匆的背影一眼，那股难以言说的焦躁又蔓延上来。

一行三人奔到牢房, 还未进门，苏遐州就嗅到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 在密不透风的牢狱之中, 更显得刺鼻。

进门一看，就见墙面上一摊飞溅的暗红血迹，已经干了。一人蓬头垢面, 歪着脖子坐在墙根儿底下，了无生气。

楚凤歌上前, 亲手拨开乱发, 那张油腻的粉面露了出来，他已然浑浊的眼珠瞪得大大的, 死不瞑目地凝视着面前的人。

楚承焕真的死了, 而且是撞墙而死。一个唯唯诺诺的人，最后居然选了这么个惨烈的死法。

他手边，垂落着一张稀薄泛黄的宣纸。

苏遐州弯腰拾了起来，上面字迹用烧焦的碳条写就。

楚承焕本就不学无术, 用上好的紫毫笔能把颜真卿真迹临成蜘蛛网，别说碳条写, 简直就是用扫帚扫下来坨成一团的蜘蛛网。

苏遐州废了老大劲才解读出来, 这张纸上一共只有两句话——

楚王对吾屈打成招！御史灭门案及废太子军粮案诸般证据均为伪造，此事绝非我与太子哥哥所为！

苏遐州嘴唇翕动, 将这两句话读了一遍又一遍，整个人都愣住了。

楚凤歌面沉似水，将楚承焕的尸体平放在地上，右手拂过，给他合上了眼睛，站起身问道：“先生，纸上写了什么？”

苏遐州抿着唇，不发一语，僵冷地把遗书递给楚凤歌。

他接过来，和苏遐州一样，努力了半天终于看懂，他的脸色慢慢变了。

苏遐州看在眼里，问道：“殿下，你作何解释？”

楚凤歌激动道：“他胡说！”

“……”苏遐州道：“他，真的是胡说么？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若证据都是真的，楚承焕当然是在胡说，临死前抵赖，摘出太子罢了。

可还有一种可能，他说的是真的，而证据才是假的，全部都是楚凤歌伪造的。

这也能解释，为何今日他们要来，楚承焕恰好就死在大牢里——是楚凤歌不能让苏遐州见到楚承焕，否则一切谎言，全部都会穿帮。

楚凤歌缓缓的抬起头来，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苏遐州，受伤道：“你的意思，是怀疑我杀了楚承焕灭口？”

苏遐州被他的目光一逼，侧过头不看他，道：“这件事疑点太多……由不得我不怀疑。”

“其一，我家灭门案发生之时，你六岁，楚承焕至多不过八岁，一个小孩子，为何会认识金吾卫郎将？说他这么小就流连女色，也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其二，楚承焕现在是死了，他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他舍得以死抵赖，诬陷你么？对他有什么好处？”

苏遐州觉得自己逻辑很严密，就事论事而已。

楚凤歌却不是这样想，他怒极而笑道：“我懂了，先生根本就不是怀疑我，你是认定了，楚承焕就是我杀的，证据都是伪造的，你家的事根本不是我查出来的样子。”

他点头道：“好，没错，你觉得是我干的，那就是吧，我无话可说。”

……这孩子这么还不讲理呢！

不等苏遐州再开口，他蓦然转身，怒气冲冲大步离了囚室。

苏遐州没去追他，他疲倦地捏了捏眉心，站在原地长叹一口气——最近他和楚凤歌吵得实在有点太多了，令人心神俱疲。

他没有精力再去照管楚凤歌那些敏感的小情绪了，太累了。

自家的灭门案，又究竟孰是孰非？

虽然直觉楚凤歌不会骗他，可是这么多疑点，加上楚凤歌做戏一向天衣无缝，软禁那一次，他不就没能察觉么？

苏遐州一阵头痛欲裂。

休息了好一阵，平复了翻滚的思潮，他才无精打采举步出了牢门，甫一出来，见残阳如血，才发觉他已经在里面耽误了整整一天。

楚凤歌没等他，不知跑到哪去了。

苏遐州懒得追问，刑部离大兴宫并不远，他索性穿过神武大街，步行到朱雀门前，正准备打开角门回宫，忽闻一人道：“苏高班，留步。”

苏遐州猛地回头，就见宫墙暗影中站着一白衣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他道：“今日一早听闻高班离宫，在下便猜到高班是要去见蜀王，便专门在此等候，果然等到了。”

他徐徐从阴影中走出，夕阳在白衣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正是沈疏。

苏遐州刚好也想找他，站住脚颔首道：“沈大人。”

他问道：“我不是早就将伪证所在之处告知大人了么？怎么还是……”

沈疏面有惭色，他道：“我观苏高班的意思，是不想我掺和到蜀王和楚王的事情中，因此并不欲让他知晓原委，如此一来，实在难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