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145)
听着这来自地狱一般的声音,苏遐州就忍不住绝望发狂,死命挣扎!直到筋疲力竭,气喘吁吁吊在铁链上动弹不得为止。
整整三日,没有人来开过一次门,送过一次饭,给他喝过一滴水。
黑暗之中无日月,加上苏遐州心情激荡,间歇性发疯挣扎,很快精力体力全透支。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明白这间囚室的可怕——当人被极致的安静和黑暗吞没,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人会疯。
到了后来,哪怕被这死寂和黑暗折磨得精神崩溃,他也没力气动一动手指头。
偏偏因为双臂被吊着,又疼又麻,双腕在挣扎间磨破,鲜血淋漓,连昏过去都是奢望。
苏遐州不知道自己挺了多久,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发疯。
他低垂着脑袋,眸子半瞌,死了一样悬吊在铁索之上。
也许是在梦里,也许是还活着,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犹如战鼓敲击在苏遐州的耳膜上。
这声音他在梦里听过千百遍,几乎是一个激灵,苏遐州蓦的睁大了眼睛!
侧耳细听,这并不是他垂死之际的幻听!那串脚步越来越近,几乎是在奔跑了!
就朝着他所在的这间囚室飞奔而来!
别过来!哪路神仙都好,千万别让他过来!!!
对于这个时候的苏遐州来说,比死更可怕的,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已成心魔的梦应验,而他,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那脚步还是无可挽回而停驻在牢房门口。
苏遐州清晰地听着门外一串细碎的开锁声,而后大门“嘭”的一声向里弹开,外面暗淡的烛光泼刺而来。
可对于已经三日未见过哪怕一丝光线的苏遐州来说,这烛光也太过刺眼了,他难以忍受地偏头,眯起了眸子。
眯眼避开前的一瞬,劲瘦的剪影几乎是烙印在他的视线之上!
一阵阴风刮到他身边,下一刻,下巴颏就被人狠狠捏住了,手劲之大,堪比分筋错骨手。
那只手不由分说抬起他的下巴,模糊的红色纱衣与金带在眼前一晃,他的视线就对上了楚凤歌那双幽深的含情眼。
那一瞬,苏遐州几乎以为楚凤歌又要哭了。
然而下一刻,那双眼睛中燃起了熊熊的漆黑烈焰,恨不能将触目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楚凤歌微微弯腰,贴近了苏遐州耳边,恶狠狠的笑道:“先生,若是当年,你肯对本宫好一点,你我又何至于沦落到今日境地!”
他还在生气。
气苏遐州从楚王府不告而别,气他为了段逸孤身犯险,更气为什么两年前的苏遐州不能像对待段逸一样对待他!
苏遐州都读懂了,却无言可以辩驳。
他谓然一叹,那句在梦里说过千百遍的台词,不经意便溜出了嘴边:“……是我,对不起殿下。”
楚凤歌却被他这一句道歉点着了,那一抹邪笑湮灭无踪,苍白的脸上止余愤怒,他几乎是喝道:“别叫我殿下!”
“苏遐州!你可真是,惹我生气的一把好手!”
“可是偏偏,我怎么就是放不下你呢?”
说到最后一句,他已经隐隐带上了哭腔。
按在剑柄上的右手拇指微微一动,那雪亮的剑锋被他推出半寸,再也没有人比苏遐州更加清楚,这把剑究竟有多么削铁如泥了!
他看着楚凤歌地动作,自动脑补出他的下一句话:是不是只有杀了你,才能彻底放下!
一瞬毂觫后,苏遐州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一道白光闪过。
苏遐州只觉得腕上一轻,整个人失去支撑,软软往地上倒去,被楚凤歌单手接了个满怀。
他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的脑袋还连着脖子,迟钝地往双腕看去——只见束缚他的那对精钢手铐,被楚凤歌一剑齐齐削断,露出他血肉模糊的皮肉来。
那一道困扰他数年、令他畏之如虎的剑光。
不是为杀他灭口,而是为救他出升天。
原来如此,这般荒诞,这般令人啼笑皆非!
楚凤歌见他木然,以为苏遐州太过虚弱,动弹不得,索性一把将他扛到了肩上。
苏遐州整个人被迫倒挂在楚凤歌身上,胃被楚凤歌肩膀上坚硬地铠甲顶着,承受全身的重量,他挣扎道:“放……放我下来……”
楚凤歌脚步不停,大约是以为他闹别扭,一声不吭。
苏遐州道:“要吐了……呕!!!!!”
奈何整整三天,他水米未进,干呕了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胃部在痛苦地抽搐着。
楚凤歌终于纡尊降贵吐出两个字:“活该。”
吐槽完了,却还是改扛为背,托着苏遐州的两条腿,让他待在背上,别别扭扭解释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快走。”
苏遐州昏昏沉沉,被他背着,摸到他身上衣料不对,低头一看,才惊道:“你怎么穿的太子蟒袍?等等,你是怎么冲进来救我的?”
楚凤歌道:“我造反了啊。”
他说这话的口气简单好像在说我喝凉水啊,若不是背着苏遐州,大约还会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造反……
好在苏遐州从楚承祉那了解到情况之后,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心头只有四个大字:果然如此!
说起正事,楚凤歌那点小别扭也就消失无踪,严肃道:“只是不知为何,沈醉去联络手下的金吾卫,至今没有消息。”
“我从延州带来,埋伏在城外的三千人也没有按照约定进城,恐怕是……我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劫了你我们先走。”
明知道出事,还非要冒险来带自己走……苏遐州不知是什么心情,他在楚凤歌背上道:“的确是得快走,你所有的计划,都被楚承祉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