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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22)

作者: 半纸千山 阅读记录

郑皇后便出身荥阳郑氏,鲁王的生母出自范阳卢氏,沈疏则是博陵沈氏的嫡支长子。

四望的嫡长子,说是能呼风唤雨也不为过。

既有实权,又清雅富贵。

难得为人又随和,在中书门下和苏遐州没少谈古论今打交道。

就是身子不大好。

此时吃力地拎着厚厚一沓书卷,看起来随时都要被坠到地上去。

苏遐州赶紧过去接过来,入手的一剎那,沉得他往旁一歪,两只手才稳住了,放到擦干净的书案上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楚凤歌瞠目道:“这么多么?都是我的?!”

苏遐州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楚凤歌平日里不是讽笑就是拽得二五八万的,时常让苏遐州忘记,他还不到十五岁,还是个少年。

这会儿因为窗课吃惊和不情愿起来,好像才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气。

沈疏也笑了,他道:“多是多了点,只是殿下封宫期间就没去上学,臣是怕殿下被兄弟们落下太多。”

果然,态度虽然温和,但就是没得商量。

楚凤歌嘀咕道:“这么多,太子也就罢了,我那五哥能写得完才是出奇了。”

不料沈疏道:“臣并未给五殿下留如此多的窗课。”

他解释道:“臣是殿下们的先生,当懂得因材施教。这份窗课,殿下的,和太子殿下的是一样的。”

以沈疏的立场,这不失为对楚凤歌的勉励了。

然而一提起楚承祉,楚凤歌就跟乌眼鸡似的讽笑道:“我那太子哥哥,还有心情写窗课?”

“是啊。”沈疏看起来也甚为担忧;“先是丧母、惹陛下不悦、被罚闭宫自省,连最好的兄弟也被勒令支藩……太子殿下心有怨恨,也实难怪他……”

楚凤歌冷笑道:“忙着恨我呢吧?”

沈疏听他这幅阴阳怪气的腔调,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严肃道:“六殿下,太子怎么说也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天子,殿下和他对着干,今后能有什么好处?”

沈疏就是这样,虽说素性温和,可一旦板起脸,就让人不敢违逆,想来景和帝也是因此,才放心把儿子们交到他手上。

大邺一朝,尊师重道,先生训斥,哪怕贵为皇子公主,也只能缄口。

楚凤歌老老实实道:“弟子知错。”

只是听他的口气,就不以为然得很。

沈疏叹了口气,道:“六殿下,你……好好想想罢,臣告退。”

送走了沈疏,楚凤歌扑倒桌边,对着能砸死人的窗课一通乱翻,字帖、书卷、策论,分门别类归置好,楚凤歌捂着脑门,往凭几上一道,呻吟一声:“沈先生这是要我死啊!”

十数篇策论、每日二十张临帖,还有《春秋》篇目的背默……

苏遐州默默看了一遍,真诚道:“殿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从习字开始?”

……

半晌,楚凤歌活动着手腕,侧头道:“听闻父皇叫楚承卯过了初一就启程,贤妃如何求情都没用,一日都不让他多呆。”

他冷笑道:“太子现在地位的尴尬,可真是百倍于我啊。”

苏遐州捏着墨条磨墨的两根手指都要麻木了,甩了甩,换了只手,继续加水,愁眉苦脸道:“殿下,不然你还是快点写吧,就当是心疼臣行么?”

写不完被关这几天欠的窗课,过两天复课,要挨手板的可是我啊!是我啊!

楚凤歌道:“是我不想写么?你看看这个‘永’写废了几张纸了?不是写不出来么!”

苏遐州伸头一看,旁边地上扔着几张写到一半的金花罗纹,一张就价比黄金,就这么随手丢了。

苏遐州一阵心疼,觉得不能让他再这么暴殄天物下去,便道:“殿下所写笔画工整,主要是结构掌握不好,一左一右不甚协调……”

楚凤歌撑着头道:“听不懂,苏高班教我。”

苏遐州见他一副耍无赖的样子,叹了口气,绕过桌案,站到他身后,道:“臣带着殿下写一遍,请殿□□会。”

说着,捉起楚凤歌正在玩毛笔的右手,裹在掌心。

一握住楚凤歌的手,苏遐州就默默低头了。

这孩子虽说个头与他相差仿佛,但手比他大了一圈不止,哪怕攥成拳,苏遐州也有点拿捏不住。

于是只能尽力张开五指,贴得更紧一点,手腕用力,带着楚凤歌的手蘸了墨,认认真真运笔,一边调整楚凤歌歪歪倒倒的框架,一边仔仔细细给他讲结构之要点。

楚凤歌却没有认真听,因为苏遐州并不比他高,从身后握着他的手,想看见面前的纸,就只能将脑袋搭在他的肩上。

微微侧头,就能看见苏遐州低垂的长睫毛,叫人忍不住想吹一吹。

他的轮廓像是被温泉水细细打磨过,带着温润的弧度,额上一点美人尖,若不是内宦……

楚凤歌想,这么好的相貌,这么好的才学,那也一定能做个骑马簪花、被榜下捉婿的探花郎罢?

写完了一个“永”,苏遐州吁出提着的一口气,松开抓住楚凤歌的手,却被他一把反手抓住了,翻过来,以拇指一寸一寸摩挲过他的掌心。

苏遐州猝不及防,抽了抽,没抽出来,出声道:“殿下???”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楚凤歌唇角勾起的一丝笑意,听见他说:“苏高班,你这手……肤若凝脂。”

“和我见过内宦的手,都不一样。”

第016章 温香

苏遐州虽然觉得他腔调怪怪的,却还是照实道:“大约是因为臣先前供职中书门下,多是些替诸位大人代笔的活,因此没磨出什么茧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