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221)

“冲动鲁莽，任性妄为，耽溺儿女私情，任人唯亲。”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为了苏遐州一个阉人，连剩余的四万朔方军都没等，自己单枪匹马先跑来找他了罢？”

“你这样胸无天下之辈，有怎配做天下人之主？”

还不等楚凤歌张嘴，一边安天下先怒了，跳将起来遥指着沈疏的鼻子道：“三十万大军被一阉人打得屁滚尿有劲使不出来的，你还自豪优越上了是吧？”

“告诉你，就算苏兄是内宦，那也是纯爷们儿！比你这种虚头巴脑假掰掰滴东西强不到几百倍！你以后可阴沟里蹲着吧！少搁这儿丢人现眼的了！”

苏遐州从楚凤歌怀里弱弱地伸出一只手道：“不是……安大人，我还妹承认呢……”

待安天下一通乱轰，脸红脖子粗地停下了，楚凤歌淡然道：“我是不配，但至少比你强。”

“你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惜搅弄风云，让大邺四分五裂，黎民身陷战火，男子战死沙场，妇孺流离失所，这就是你所谓的为天下人着想么？”

沈疏道：“我不下这盘棋，难道让你和楚承祉登上皇位么？”

“你便不说了，楚承祉更是废物一个，你们登上皇位，百姓才是真的没好日子过！眼下虽然动乱，但我一旦一统天下，自然会抚恤黎民、鼓励耕造。”

“我会比你们这些所谓的皇族子孙做的好百倍，我凭什么就不能坐最高处的那个位置？就因为你们流着所谓的皇族血脉，就高人一等么？岂不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苏遐州从未见过沈疏如此慷概激昂，也从未见过如此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之辈。

楚凤歌单手架着苏遐州，居然腾出手来轻轻鼓了鼓掌，赞叹道：“好一个舌灿莲花的成帝，难怪当年能把遐州骗去为你所用。”

“可是既然你如此一心为公，我便只问你一个问题——当年为何要阻拦我查清前太子、我大哥的清白？他可是文治武功几乎无可指摘的太子殿下！”

“你阻挠我，就只有一个原因。”

“因为你害怕。你害怕我大哥沉冤得雪后，我父皇将他的孩子找回来即位，这样才是天下归心，你纵有阴谋诡计，也再施展不了分毫。”

“你还敢说，从头到尾，你都没有那些令人作呕、不敢承认的肮脏私心么？”

沈疏被他噎得脸色数变，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又微微笑起来，他道：“楚王殿下，你不会以为我在城下跟你们废话这么半天，就是为了跟你辩个输赢吧？”

他侧头示意，一名将领纵马上前，苏遐州一眼就认出，是夏侯澄。

他附在沈疏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沈疏微微点头，在此将目光投注于城墙之上。

他弯了弯眼睛，抬手，并拢两指轻轻勾了勾，道：“既然好了，那便动手。”

第127章 醉卧

城墙下匆匆奔上来一传令兵, 满头大汗道：“苏大人……殿，殿下！我等刚刚发觉，成帝把地道中的水都抽干了！”

话音未落, 苏遐州脚下一软, 差点扑到地上。

不是他站立不稳，而是——他们脚下的城墙地动山摇, 正在垮塌！

砖瓦片片开裂，地面下陷, 中间裂开几丈深的鸿沟。

楚凤歌反应奇快, 揽着苏遐州足尖轻点，向旁横越，落在尚且稳固的女墙之上, 看着碎成瓦砾的城墙，和安之若素的沈疏, 不可置信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安天下大吼道：“快！别搁那愣着！往两头跑！别摔下去！！！”

一边指挥城头上的兵士避难, 一边连滚带爬踩空了好几块砖石逃到了苏遐州他们身边。

苏遐州望着垮塌的城墙深深皱眉：沈疏到底做了什么？跟地道中抽干水又有什么关系？

方才他们脚下塌陷的，只有纵向的那一条, 眼下城墙被豁开了一道大口, 像是个缺牙的老头子。

远处也陆续有城墙坍塌，也是纵向一块，“轰隆隆”砖石砸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地道、抽水、城墙垮塌……这些线索就像是散落的珠子，逐渐被串联成线。

苏遐州蓦的睁大了眼睛, 回身对楚凤歌道：“我明白了！我知道沈疏是如何弄塌城墙的了！”

“他挖塌了城下的地道！”

地道之内都是土石，在横穿城墙之下时, 为确保地道不会因城墙的重压塌陷, 其内会设置支撑的梁柱。

眼下沈疏只要命人拆除梁柱，再刻意挖塌地道洞顶。地道之上的城墙失去地基的支撑, 自然就会随之塌陷！

知道了原因，两人反而松了一口气——就算沈疏挖了十条八条地道好了，数目终究是有限的，塌陷的位置也很容易计算。

楚凤歌扬声道：“朔方军听令！速速取扎好的排栅来！堵住城墙的缺口！”

排栅便是由一排碗口粗的木料捆扎而成的临时城墙，顶上削尖，虽不能像城墙一般居高临下，但尖锐的顶端配合上两旁依然□□的城墙，足以将敌军拒于城门之外。

七八处断口很快便被堵住了。

沈疏骑在马背上，依旧是一派的意态闲闲道：“好，我倒想看看，凭着这几块排栅，你们还能将三十万大军阻拦到什么时候。”

言毕，他侧首对夏侯澄道：“全力攻城。”

夏侯澄看了一眼城墙上的昔日好友，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下一刻抱拳道：“末将……遵命。”

城外喊杀声震天，无数敌军翻上排栅，又被朔方军狠狠踹下去射死，城里城外飞蝗般的箭雨不断，双方都在伤亡，但双方都不肯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