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251)

没奈何，苏遐州脖子上顶着匕首，费力地转动脑袋，赶在色蓝发飙之前，耐心道：“可汗，按道理来说，这些话是不应该说出口的，但是既然你非要听，我可就冒犯了——”

“在沙磨夺位之前，阿史那部经过你父汗和头狼可敦两代的经营，几乎有了一统铁勒十姓的实力。”

“而突厥做大，就会不断的骚扰大邺边境、甚至于大举南下吞并大邺，因此我们迫切地需要削弱突厥的力量，尤其是阿史那部，这才有了扶持沙磨一策。”

“但是沙磨此人居心叵测、野心勃勃，比我们预计的更加危险，若是让他坐稳了汗位，只怕还是要对大邺形成威胁。”

“好在时移世易，阿史那部经历内乱，实力大不如前，也一落千丈，所以从大邺的角度来看，自然还是觉得由您来统御阿史那最为有利。”

“楚王会调转矛头，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更多的、更深层的原因，被苏遐州关在了齿后，他不能把色蓝点的太明白，一个懵懂的汗王当然要比一个心如明镜的汗王好对付得多。

然而只是这点实话、苏遐州和声细语地腔调，就已经严重地打击了这个曾经呼风唤雨的一部之主。

色蓝的脸色随着他的讲述越来越灰败，他的手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楚婵娟掉在地上，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一跃而起，趁着色蓝发呆，飞快地逃回了楚凤歌身边。

半晌，他好像老了十岁，苦笑道：“所以你们选中我，就是因为我不如沙磨，我比他更加愚笨、更好掌控，永远难以对中原形成威胁，是么？”

苏遐州没法回答他，逃避似的别开了眼睛。

楚凤歌则道：“道理都给你讲清楚，实话告诉你，扶你上位本就是一条阳谋。至于要不要上这条阳谋的当，全看你自己。”

色蓝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好半天，一丝厉色从他眸中划过，他大声道：“好！我答应！”

他脸上几乎是明明白白写着：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阿史那部重回辉煌，让你们这些狡猾的中原人付出代价！！！

楚凤歌不以为意，笑笑道：“好，既然答应了，那么我也有一个条件。”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举起了一根手指。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聚焦在半空中那根修长的食指上。

楚凤歌一字一顿道：“我的要求就是——”

禅房内一片寂静，连带着护住的侍卫们都高高竖起耳朵，准备聆听楚凤歌那决定两个国家命运和走向的条件。

楚凤歌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他转眸，用口型对苏遐州说了两个字，苏遐州听懂了，他的瞳孔瞬间紧缩如针！

楚凤歌在对他说：“趴！下！”

异变突生！下一刻，一支长箭呼啸着穿透窗棂，准备无误，正中沈疏握着匕首的那只手！

携着余势，硬生生穿透了手腕，将沈疏的手活生生钉在在了身后的墙上！

沈疏的惨叫顿时响彻了整个禅房！

苏遐州则在他松手的一剎那，猛地一弯腰，在侍卫们都在沉浸在震惊当中回不过神来时，就地打滚，滚进了前来接应的楚凤歌怀中！

楚凤歌一把搂了他，飞起一脚将扑上来阻拦的侍卫踹飞到同伴身上，那名被他爆发一踹的侍卫落地抽搐两下便不动了，胸骨以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凹陷下去，被他砸到得那一位凌空喷出一口鲜血，同样昏迷不醒。

其余侍卫们猛扑而上，却被一人破窗而入的木头茬子打得睁不开眼！

雪亮的苗刀脱手、携着刚猛的力道划破长空，刀光一闪之间数道鲜血飚射而起，沈疏身前的四五名侍卫瞬间殒命！

那刀去势不减，“咄”的一声，插进房内尚且崭新的松木地板中。

其他还想着拦住楚凤歌的顿时齐刷刷在刀前剎住脚，定睛朝鹞子一般轻巧落地的来人看去。

只见他腰肢劲瘦，面色苍白，俊美得有些刻薄，朝这些人勾唇一笑的样子，不啻于地狱爬出来的凶煞恶鬼！

其中一名侍卫显然是认出了他，举起手颤抖着大叫道：“他，他是玉面修罗沈云碎！！！”

“他不是早就已经死在桃林塞外了么！！！”

此话一出，对面几人直觉激灵灵涌过一阵寒流。

这沈云碎究竟是没死，还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几名侍卫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将刀一扔，直挺挺双膝落地道：“沈爷爷饶命！”

深怕跪的晚了一点就不明不白被那把令人闻风丧胆的苗刀收割了性命。

这一刻，楚凤歌面上的神情简直难以形容，似激动似怨怼，眸子闪闪发亮，最终只是狠狠宰沈醉背上拍了一掌，恨恨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果然没死！！！”

沈醉方才一套连招下来，脸色又有些不大好，反应却仍是灵敏，微微一闪，抬手和楚凤歌对了一掌，道：“差一点，要不是被你身边那小子捡回去，可就真只能厉鬼还魂了。”

段逸摸摸鼻子，解释道：“我不是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桃林塞决战么，稀里糊涂就把云碎兄给捡回去了，也是收留我那山野郎中帮他治好的。”

寒暄已毕，直到此时，苏遐州才发现沈醉一手提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不禁道：“云碎兄，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我提的是什么？”沈醉轻声细语地重复了一遍苏遐州的问题。

不知为何，他的表情慢慢变了，露出一个温柔而狰狞地微笑，转过头去，对着被钉在围墙上不住倒气的沈疏道：“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日夜兼程，带给我这好哥哥的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