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28)
完蛋了!
果然,暗影之下,楚凤歌咬牙切齿、满是愤怒道:“苏遐州!枉我这么信任你!!!”
眼看着对方高高扬起拳头,狠狠朝自己砸下来。
苏遐州瑟缩着,无处可躲,心底哀嚎,索性闭上了眼睛,准备挨揍。
“轰”的一声。
苏遐州豁然睁眼,就见那拳头居然擂碎了山石,从他颊畔,深深插进假山之中!
楚凤歌就着这个姿势,颓然垂头,两边的额发滑落下来,遮住了他此时的神情。
他不知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苏遐州的脸,半晌,才从发丝之下问出一句:“先生,为什么要骗我啊?”
语气尽是受伤。
苏遐州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整颗心都跟着揪起来。
抬手帮楚凤歌将垂下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他叹息一般道:“臣知罪,请殿下,责罚臣罢。”
楚凤歌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这目光太过复杂,以至于苏遐州全然没看能懂他的意思。
他道:“我不想罚你,我只想听你解释!先生,告诉我,为什么,连你要骗我?”
第019章 做茶
为什么要骗?
苏遐州又叹了口气——他这段时间叹的气比这辈子加起来都要多了,心思百转之下,放弃了所有粉饰,他平铺直叙道:“因为臣当时还没想好,如何说服殿下追查真凶。”
“殿下那日非要以艳闻打击先皇后和太子,臣的当日若是将证据交给殿下,殿下马上就会去坐实皇后偷情。可那宋玉和并非真凶。”
“真凶一日不除,就会一日在暗中窥伺殿下,臣是怕千日防贼,终有防不住的时候,到时候受害的,是殿下自己啊。”
“只是臣一招算错,最后弄巧成拙,愧对殿下,见殿下对真相漠不关心,便也绝口不提,是臣的不是。”
他虽然想离开楚凤歌身边,也觉得此人太过偏执、喜怒无常,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苏遐州并不想他受伤,更不想他死。
因此所说句句真心,发自肺腑,格外坦然。
楚凤歌似乎没料到是这么个原因,他近在咫尺锁住苏遐州的眼睛,端详良久。
苏遐州本来是无所谓的,他看任他看,可是架不住离得太近,连楚凤歌哭过后眼眶边的一抹红都历历在目。
那么鲜明,那么深情。
身后就是假山,避无可避,苏遐州被他盯得老大不自在,坚持了良久,终于忍不住目光微微躲闪起来。
楚凤歌却心情一下子阴转晴,似乎轻笑了一声,将拳头从石缝中拔出来,轻快道:“好吧,那我就姑且相信先生。”
他带头抬腿迈步,道:“也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对吧?”
癔症!!!一会哭一会笑的!
苏遐州在心底无声地咆哮着,脚下却老老实实跟上去,两人七拐八绕,回到了麟德殿门前。
却不巧,门口倚着一个两人都不想遇见的人——楚承祉。
想来是在筵席上受尽了委屈,出来透气的。谁知,冤家路窄。
楚凤歌停了步,抱着手,似笑非笑地扬起一边眉,冷冷盯着太子。
楚承祉也不甘示弱,见来人是他,迅速从红漆柱子上直起身,立在踏跺之上,居高临下睥睨着楚凤歌。
若是目光能有实质,这两人恐怕已经你来我往几百回合,将对方千疮百孔扎成个筛子了!
苏遐州缩在后面,恨不能把自己团得再小一点,心底大骂自己同情心泛滥!
方才还情真意切怕暗鬼一日不除,危及楚凤歌性命。转头,这孩子就自己开始作死!
果然,最需要担心的是他自己的小命吧!
对视不过片刻,楚凤歌轻嗤一声,旁若无人迈步踏上白玉踏跺,视若无睹地和楚承祉擦肩而过。
苏遐州紧贴在楚凤歌身后,仿佛慢一步就会失去保护,被人拖出去打死。
于是他听见了太子的低语。
楚承祉脸上挂着笑,话中的森寒却丝丝缕缕透露出来,他道:“楚凤歌,你给我的羞辱,将来,本宫要你百倍偿还。”
楚凤歌连头都没回一下,只当没听见,扬长而去。怎一个傲慢了得!
苏遐州跟着他进殿的时候,都只觉得如芒在背!
连进了殿门,收到皇帝身边段逸欣喜的眼神,都没能让他好过一点。好在景和帝这些日子圣躬违和,这场夜宴才没闹得通宵达旦。
散了场回去休息一夜,千秋殿众人就忙忙碌碌收拾起来。大邺一朝的天子都是狩猎马术的狂热拥趸,当今陛下当然也不例外,除夕夜宴说了要去玉华宫,过了初五一开朝便要启程。
一时间镇日躲懒的崔笙和一班小黄门也忙得四脚朝天,整日穿梭在千秋殿各个角落,给楚凤歌打点行装。
苏遐州忙着给楚凤歌收拾文房四宝。
又因为他的册封礼就定在春猎后十日,因此得催着织造司的礼服,忙得不可开交。
还要应付他诸如:“先生都不来陪我。”“先生跟我去赏雪。”等等纠缠。
回到自己的值房,打开段逸递进来地条子——回老家的药铺郎中并没有回老家,不知所踪的副官也依旧不知所踪。
看来毒杀皇后一案,眼下只能就此成为悬案了。
苏遐州摇了摇头,将自己少得可怜的几套官服打成个小包袱,躺倒在硬板床上。
明日就要出发去玉华宫,可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苏遐州莫名感觉一阵毂觫,就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未知的危险在缓缓逼近。
皇后、太子、皇帝、楚凤歌的脸在他眼前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