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77)
苏遐州半扭回头看向他,离的很近,能看见他眼下有了微微的青黑,一向专注到深情的眼神也微微涣散。
连他扭头看他,都没有发现。
苏遐州这才想起来,方才在酒宴上,他好歹躲在一旁吃了点东西果腹。
而楚凤歌,他是主角,看起来左右逢源游刃有余,可谁也没想着给他吃一口东西,净喝酒了。
包括他。
思及此,苏遐州的心尖像是被蜜蜂叮了一口,泛起一阵酸疼。
因此下了马,一进客栈,苏遐州就道:“六郎,你先上去休憩,吃的我一会儿给你端上去。”
一边说,一边十分霸气的在柜台上拍了一掌,吓得昏昏欲睡的伙计差点跳起来撞穿了房顶。
那伙计本来睡得正香,忽然被人吓醒,怒火大炽,可见来的两人一温润一倜傥,所穿衣饰又都不凡,气焰顿时矮了一截。
嘀嘀咕咕道:“大半夜的来住店,也不用这般扰人清梦吧?”
苏遐州笑笑道:“抱歉,一时情急,还请小哥体谅则个,开一间上房。”
伙计道:“没有上房,乡野小店,房间都一样。”
苏遐州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道:“那,那就开一间房,再炒两个菜上来……”
这店里约莫就这一个伙计,一听不但吵他睡觉,还要他大半夜去炒菜,顿时手就插到腰上,也不管什么达官显贵了,预备喷他们一个狗血淋头。
“一锭银子,不用找了。”
那伙计怒到一半看见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就是一个急剎车,表情都扭曲了。
他喜笑颜开地搓着手道:“好嘞!两位先歇着,炒好了小的给你们送上去!”
身后的楚凤歌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苏遐州回身推了他一把,道:“走走!上去歇着!”
楚凤歌右手成拳,抵在嘴上,肩膀抖个不停,一路走一路抖,抖到进了房间还没停。
苏遐州是真被他笑得有点恼羞成怒了,不由得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楚凤歌摆摆手,竭力压住笑意,艰难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先生若是在民间,一定能活得很好哈哈哈哈哈!”
他忍到说完,就再也忍不住了,倒在榻上,笑得浑身发抖。
这句话到底哪里可笑了!明明一点也不可笑!!!
但是狂笑这件事它是会过人的。
苏遐州明明还在恼羞成怒,并且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可看着楚凤歌那副快要笑死过去的样子,他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憋不住,一起笑翻了。
一个人停了,另一个笑,如此循环往复。
他们就这样活活笑到了那小伙计送菜上来,苏遐州甚至觉得他再晚来一会儿,他就真的要体验何为笑破肚子了。
他虚弱地捂着小腹,擦掉笑出来的眼泪,端了饭进来。
小伙计见他这幅样子,一脸好奇地伸头伸脑往里看,被他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把门拍上了。
楚凤歌在榻上蜷成一团,眼中汪着眼泪,笑盈盈地看着他。
苏遐州扶着腰,道:“起来吃饭?”
楚凤歌笑眯眯的应了一声,轻巧地跳了下来。
平心而论,这伙计手艺相当不怎么样,味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菜不是没熟就是软了。
但楚凤歌大概是太饿了,居然什么也没挑剔,就着一碗素汤饼,狼吞虎咽狂吃一阵。
虽说是狼吞虎咽,吃相却不狼狈,几乎是觉得他没吃几口,一盘菜就见底了。
苏遐州动了两筷子就吃不下去,托着腮问道:“从这到临淄,还有多远?”
楚凤歌咽了一口汤饼,默算了一下,道:“我们还未出东都畿,从东都畿,过相州、兖州到青州临淄,不眠不休,快马加鞭,也就一日一夜罢。”
也就是过了今晚,若是他们不再途中停留,后日一早就能到临淄城下。
苏遐州顿时就有了危机感——楚凤歌给了鲁王一月时间,若是鲁王决意要反,此刻一定已经张网以待。
他们两个人一匹马,不但要全身而退,还要拿到鲁王谋反的证据……这怎么看都是近乎不可能的任务。
苏遐州禁不住道:“六郎,你是怎么打算的?”
楚凤歌黑漆漆的含情眼觑了他一眼,道:“你放心,绝对不会把你牵连在内的。”
他道:“若是能一起脱身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四哥总要放一个人回去报信、谈判,我嘛,他是绝对要捏在手里的,所以他一定会放你回去。”
“?!!!”苏遐州道:“你呢?”
“我?”楚凤歌故作轻松道;“怎么也是兄弟,他会留我一条小命的,放心吧。”
苏遐州恨不得把汤饼掀到他脸上去,怒道:“胡说八道!他真要起事,第一个就是杀了你祭旗!”
“楚凤歌,你别把皇家的兄弟之情想得太重了!”
楚凤歌吃了他的骂,一怔,开心道:“先生,你好像很担心我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想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苏遐州真想把他脑壳撬开,看看里面一天到晚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偏偏那边还在执着道:“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陛下的差事?”
“……”苏遐州不理会他地纠缠,脑中转过千般念头,最后斩钉截铁道:“六郎,到了临淄城下,我们绝对不能进城!”
进了城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连逃跑的余地都没有。
楚凤歌道:“好,我都听先生的。”
苏遐州十分怀疑这孩子根本连他说的是什么都没过脑子,就胡乱答应了!
正说着,房间的门“笃笃笃”,扣响了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