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98)
苏遐州终于从书里抬起头,激动道:“用土狗!对!就是用土狗!!!”
楚凤歌眼前浮现出来的,是今日跟着大娘们去送饭的大黄狗,一时窘窘。
苏遐州看两人都是一脸的“你看书看傻了罢?”的表情,才笑眯眯地解释道:“此土狗非彼土狗。”
他道:“所谓土狗,便是用麻布袋装满了土,一袋一袋丢在水中垒起来,面水的一边高,背水的一边低,能拦住上游飘下来的东西,却又不会阻挡水流。”
“因为形貌酷似蹲在地上的犬,故名土狗。”
他总结道:“也可以直接理解成一道土制的拦水坝。”
直接夯土筑坝不但非常耗时,而且极易被水冲垮,功亏一篑,但是土狗则不同,方便快捷,在没有比这更适合作为一时之用的了!
因此他话音才落,楚凤歌就已经迫不及待道:“好办法!!!”
沈醉一向寡言少语,眸子却也慢慢亮了,不发一语,转头就走。看样子是急着安排人手筑造土狗去了。
苏遐州对着昏暗的烛光看了一晚上书,这会儿只觉得眼睛都要瞎了,更兼腰酸背疼。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疾走两步,迫不及待地扑倒在床榻上。
楚凤歌在跟在他身后,很乖地道:“先生累了吧?我给先生按一按怎么样?”
他一边说,还一边活动了活动手指,架势拉得很足。
苏遐州连忙道:“不敢劳烦六郎。”
楚凤歌不由分说,将他捞起来坐好,手指就按上了他的脖颈,道:“先生也是为了帮我,这么客气干什么?”
一边说,一边发力一按,苏遐州就是“嘶——”的一声!
楚凤歌这手劲儿,苏遐州真怕他直接把自家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赶忙道:“轻点!轻点!不行不行……受不住!”
楚凤歌显然没有伺候人的经验,赶忙放轻了力道,又按了两下,问:“这样呢?”
好多了,就是有点不够劲。
苏遐州也不跟他客气了,半眯着眸子哼哼道:“嗯,嗯……就是那,再用点劲……”
楚凤歌不愧是十五岁经史策论一骑绝尘的天才,学什么都快,没两下就掌握了按摩的精髓,力道适中,颇具节奏。
苏遐州舒服地叹了口气,道:“嗯……六郎果然绝顶聪明……好舒服……”
他这边还没享受完呢,身后的楚凤歌却忽然停手了。
不但停手,还弓着腰十分尴尬地从床上退下来,迎着苏遐州疑惑的目光,尴尬道:“我,我要如厕!”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苏遐州左右歪了歪脖子,自言自语道:“孩子长大了,怎么变得恁的莫名其妙?”
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将被褥铺好了,等楚凤歌终于解决完回来,他已经歪在被子上,会了周公多时。
然而翌日的夜晚,却注定是个不眠夜。
苏遐州站在浥阳城头,咬牙切齿,在心里将楚凤歌大骂了第一万遍!
这是后话了。
有土狗做坝,浮桥一大早果然修成。
鲁王见此,不知是过于自信,还是卖弄兵法,故意叫先锋军后撤三里,意图击楚凤歌于半渡之际。
谁知沈醉白衣黑马,纵马踏过浮桥,挺着那把雪亮的苗刀,领着以一千人马,趁敌方撤退之际掩杀过去。
撤退变成了溃退,鲁王狼狈逃回河阳城内,关门闭户,准备负隅顽抗。
见初战告捷,楚凤歌亲自带着剩余的禁军连带浥阳守军近万人,风卷残云一般杀过桥去。
临行前,楚凤歌跟他说:“先生殿后。”
过了桥,这兔崽子居然效仿背水一战,一把火将辛辛苦苦搭起来的桥烧了个干干净净!
问题是!殿后的一千人和苏遐州自己都还没过河!
楚凤歌这死孩子绝对是故意的!居然骗他!!!
苏遐州要不是不会水,差点就准备扎下河游过去了!
无计可施,苏遐州只能伸长了脖子笼嘴大声道:“殿下!臣不在殿下身边,殿下若是出事,臣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
见他趴在河边声嘶力竭,楚凤歌居然还在对岸道:“先生不会武功,此战太过危险!我将后背交给先生,求先生帮我守好大邺东都!”
更可恨的是,于公,浥阳才是楚凤歌的大本营,是兵家必争之地,要确保万无一失。
于私,就他这样木板都扛不动的小身板,在楚凤歌身边也是给他添乱。
所以楚凤歌叫他回去守城,实在是很妥帖的安排。
但就是因为太妥帖了!无法反驳!才更加可恨!
……
苏遐州站在城头,思及白日里种种,气鼓鼓地狠狠踹了一脚墙垛,吩咐身边禁军统领道:“不等入夜了,即刻关闭四方城门,全程戒严,不到大军回拨,全城不得出入。”
城门发出沉重的呻/吟,訇然闭合。
苏遐州很清楚,他并非出身行伍、毫无战斗经验,亦非楚凤歌和沈醉那种反应奇快、随机应变、能以攻为守的类型。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坚壁清野,绝不留下一丝隐患。
红日西沉,暮色四合,苍蓝的夜色逐渐笼罩城外的茫茫原野。
苏遐州感到一阵心悸,总觉得这过于安静的夜晚,不会这么平顺地过去。
因此他坐在宿处灯下,传令兵跑来告诉他大军已经回到城下的时候,苏遐州在如释重负的同时,隐隐含了一丝难安。
传令兵见他骤然放松了脊背,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问道:“大人,可要既可打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