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124)
他把沁柠的手指藏在一口名为白炽的摆钟里,用精致的雕花遮掩,还把摆钟藏在了卧室床底。
这事被于老爷知道了,疯魔的父亲关上门用皮鞭抽了于平之快半个钟头。
“你想干什么?嗯?想把证据藏起来,好有一天让警察把我带走?”
于平之缩在房间角落,两手捂着耳朵,不停地“啊啊”尖叫。
于老爷怒火中烧,他几步上前拎起儿子衣领:“平之,爸爸只有你了,你能不能好起来?爸爸真的累了!”
于老爷甩手推开儿子,矮身扛起白炽摆钟,只想找个地方一把火烧个干净。
于平之面露惊恐,他终于停止尖叫,猛地扑向父亲背起的摆钟。
“不,不,不可以!”
于老爷转身往儿子身上踹,于平之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情急下叫了死去女孩儿的名字。
“沁,沁柠!是我,妻,妻子!你不能,能,带,带她走!”
于老爷目露阴狠,他懊恼地扔掉摆钟,伸手掐住儿子的脖子。力道之大,不过片刻就让于平之的脸涨得通红。
“孽子!”
“那是适之的妻子,是你哥哥的!”
于平之被掐得喘不过气:“我,是,是适之……”
于老爷的眼睛布着血丝,那一声是适之,陡然让他失去了气力。
他慌乱地松手,后退几步撞上倒在地上的摆钟,踉跄着靠在墙边。
他的长子太过优秀,无论是钟表手艺、学识还是人品,优秀得近乎让所有人嫉妒。
可偏偏,次子却是个傻子!
战争带走了适之,白发人送黑发,他甚至连儿子的尸骸都见不到,只有轻飘飘的一句通知,适之牺牲了。
于老爷抬手捂眼,哭声压抑沧桑。一步错,步步错。
于平之捂着脖子咳嗽,无力地爬到白炽钟旁,揽臂抱住摆钟。
“对不起,不,不是故意的……我是,于,于适之,我已经杀,杀,杀了弟弟。”
于老爷抹了把泪,心痛地看着儿子。
家道中落,那些工匠一旦拿不到钱,他做的这些事迟早会被捅出去。横竖都是死,总好过让别人枪毙!
他从柜子里拿出杀人用的拐杖,疲惫地走到儿子面前。
抬手扬了扬,力道正好,能保证平之离开时感觉不到痛苦。
拐杖带着劲风呼啸而去。
于平之低着头,说话时努力不像以往那么结巴:“我会,努力变成,你们喜欢的,于适之……”
他握着送给沁柠的怀表:“在另一个,世界……保护你。”
第69章 神的使命(十二)
“滴答、滴答……”
有节奏的秒针,走完表盘一圈,重新开始新一轮计时。
南湫恍惚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昏沉沉地睁眼,看到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给他输液。
“醒醒,头晕吗?”
南湫说不出话,只觉得天旋地转。
针管戳在皮肤里,疼痛感倒是依旧。
他闭上眼,再次昏睡,黑暗中好似又看到了于平之的房间。他的那位缺德父亲正高举拐杖,朝着于平之……不,是朝着他的头用力砸来!
于平之的过去,荒诞诡异到令人发指。可就在最关键的致命一击时,说了一句与他当初离家出走时同样的话。
于是,他的视角变了,不再是他看着于平之的生平,而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于平之/南湫:“我会努力变成你们喜欢的……鹿书白。”
一个过于优秀的人逝去,与其牵扯的另一个人就成了众人期望。但无论怎么做,即使做得比逝去人更好,也不会得到夸奖和认可。
“南湫,南湫?”
鹿书白拍了拍南湫的脸,得不到回应,动作轻柔地抚其眉眼。
南湫被摸得有些痒,实在顶不住,只好疲惫地醒来。
成年后的鹿书白,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拖着杆悬挂盐水瓶的铁架,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南湫愣了几秒,有那么片刻甚至在想,会不会之前的所遇都是一场梦,他只是病了,幻觉让他遇到了光怪陆离。
“……”
但是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家精神病院?这个清醒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猛地睁开眼,神经反射地坐起来。起得太猛,差点和鹿书白撞一块儿!
心跳陡然飞速,边上的医疗机器滴滴滴数值上升。
“南湫!”
鹿书白摁住他的肩膀,凑近了看,确定这颗头没被打坏。
没戴眼镜,视线模糊。南湫下意识摸索,然后顺其自然地捧住了鹿书白的脸。
他捏了两下脸颊,又搓了搓鹿书白的嘴唇。
活的!不是个孩子,且周围还有刺眼灯光!
“旅游达人醒了?”
旭舟从左边的病床上下来,恢复成年人身体后,除了同样穿着病号服一切正常。
旭舟也在!那就不是梦!他们仍然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
南湫收回手捏了捏眉心,头痛欲裂,脑袋像是被猪撞了,智商都快没了。
鹿书白松了口气:“醒了就好。”
南湫的听力变得莫名的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于宅里的那些摆钟闹的,以至于床对面挂着的圆钟秒针声尤为清晰。
环顾四周,他现下正在三人一间的住宿病房。窗外漆黑一片,应该是夜晚,但看不到星空月亮,也看不到城市中常见的光污染。
时间是早上八点十七分,按道理应该是白天。
看来,他们确实还没有完全摆脱困境。
南湫:“到底怎么回事?”
鹿书白:“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被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