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麦忍俊不禁:“火塘上面再熏点腊肉是吗?”
周自衡感动极了:“果然还是你了解我。还可以埋点红薯和板栗。”
她哈哈笑出来,对周天涯道:“看到了吗?你阿耶最惦记的就是这一口吃的了。”
周天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自衡,跑过去抱着周自衡的腿,抬起头来:“好吃!宝宝吃!”
她以为徐清麦是在说周自衡那边有好吃的。
周自衡乐不可支的抱起她:“腊肉你可不能吃,到时候阿耶可以分你一口红薯吃。”
周天涯睁着乌溜溜的眼睛,郑重的点点头:“好。”
一行人随着庄头走到了院落外,这边是佃农们住的地方,房屋低矮,而屋顶却是用茅草堆的。一群穿着褐色麻衣的佃农们站在屋前,给自己的新主人行礼。
徐清麦注意到他们身上的麻衣上面都打满了补丁,而且有好几个穿着的草鞋都是破的,露出来的手上也有不少冻疮的痕迹。
显然,即便是皇庄里的佃农,过的日子显然也不怎么好。
“咱们庄子上一共有五户佃农,包括小的在内二十三人。”王庄头汇报道,“总共一百八十亩地,其中……”
二十三个人,青壮年的劳动力占了一半还不到,剩下的全是老人和小孩。看得出来,这个田庄在皇庄里的确是不怎么受重视。周自衡见过禁苑里的皇庄,负责那边的都是身强体壮的以及有经验的农户,穿着和居住的条件也比这边要好很多。
王庄头叹口气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那边连成一片,又挨着内苑皇宫。这里只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小庄子,之前司农寺都懒得派人来侍弄。”
周自衡了然的点点头。
他沉吟了一下:“这样,我先拨一笔钱出来,你们趁着天气还没有彻底冷下来,把屋顶给换成瓦片,再把墙给加固一下。”
不仅是王庄头,连原本一直沉默低着头的那些佃农们也都抬起了头。
王庄头屏住呼吸了一秒,迟疑的问:“您是说哪些屋顶?”
徐清麦笑道:“自然是你们住的那些屋顶。冬天快要到了,一旦下雪,茅草顶不一定能挡得住那么厚的雪。”
这边不比江南,大雪压在屋顶上是很重的,也容易发生危险。
“既然现在你们成了我与周补阙的佃农,那我们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徐清麦沉吟一下,道,“可有会裁衣的?”
佃农中几个年级略大一些的女人弱弱的应了声:“回娘子,我们都会。”
徐清麦道:“行,那到时候我让人送来布匹,你们一人裁一套新衣,然后做一双新鞋。”
周宅的库房里堆着的布匹不少,与其将它们放在那里生虫,不如拿出来做点正事。
佃户们激动极了,有一位佃户不敢相信的道:“娘子所言为真?”
他的后半段被王庄头大声咳嗽给压过去了,王庄头躬着腰,对着周自衡与徐清麦高声道:“多谢郎君与娘子赏赐!”
其他人也立刻反应过来,立刻道谢行礼,看着脸上的表情比刚才生动多了。
周自衡也没拦着他们,待他们起身后,这才淡淡道:“今日后你们便改换门庭,成了我家的佃农。我与娘子的规矩不多,你们唯一要记住的就是,认真种田,以及要听吩咐做事。
“做到了这一点,吃的穿的住的,都不用再发愁。”
佃户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心里都变得火热起来。听上去,这可比给皇家做事要轻松简单多了!而且主家还大方。
倒并不是说皇家不大方,而是皇家的利益规矩太繁琐,人也太多,一层一层下来,能真正到他们手上的太少。
于是,大家乱哄哄的表示:“小的一定听吩咐!”
“主家说要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场面一下子热闹多了。
离开了佃户们住的地方,顺着土路便可以直接通到田里。皇庄的田自然是没得说,虽然上等田不多,但也绝大多数都是中等田,下等田几乎没有。而且靠着田地一侧还有一条小河流,再往东流去就汇入了龙首渠。
小河流往上是一片小山坡,山坡上种满了树木,面积不大,但当庄头说这片小山坡其实也是属于庄子里的时候,周自衡和徐清麦都十分惊喜。
王庄头:“每年也就有一些板栗、柿子。偶尔能抓几只野兔子,这么小的林子,其实也出产不了什么东西。”
“这就够了。”周自衡笑道,“野兔子多好吃。”
说不定他还能琢磨一下立体农业,看看能不能在林子里套种点什么。
还有那条小河,或许可以在长安先于江宁县搞个水磨坊出来,到时候回了江南便有现成的经验可以用。
一行人在田庄里转了一圈,大概心里有了个数之后便婉拒了王庄头留饭的邀请,策马离开了。他们要去徐二娘家中,离这儿不算太远,骑马半个时辰左右。
徐子呈对徐清麦说:“家中也买地了,不过比不上你们这个,二十亩,中等田,就挨着二姐家。待会儿正好让姐夫过去看看。”
他算是看出来了,姐夫虽然是贵公子出身,却于农事上有着娴熟的经验。
“那很好。”徐清麦点了点头,“家中还有余钱吗?”
“应该还有点儿。”徐子呈大大咧咧的道,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再说了,这不是有我吗?你就别操心了。”
“行啊,徐子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徐清麦揶揄他。
徐子呈的脸都红了。
徐清麦看着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个弟弟还没有议亲。倒不是她非得要劝人结婚,而是在这个朝代,徐子呈这个年纪却没有议亲似乎也有着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