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菩提激动地一拍掌:“那还等什么?赶紧写信让他过来长安!”
钱浏阳重重点头:“咱们都写!”
徐清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行,咱们一人写一封,催催他。”
真不敢想象,若是孙道长也来了,这些名医荟聚长安的时候,她会有多快乐。
事不宜迟,第二日,徐清麦就带着姚菩提与两人的学生拿着腰牌到了大理寺。大理寺这边的牢狱里关着的都是朝廷各处的一些犯罪官吏,还有外地押送到长安的一些重犯、要犯。前者还好,后者可能在抓捕的时候就带伤,然后又经常涉及到刑讯,需要缝合以及救治的多得是。
徐清麦几人在大理寺提供过来急需救治的案犯档案里挑了两个,带到了太医院的手术室里。
是的,太医院也在皇城找了一处角落给徐清麦设置了一处手术室。现在,她也是一个拥有三间手术室的女人了——西市一间,虽然现在很少用。皇宫里一间,还有就是皇城里一间。
这一间可以用于给官吏们以及太监宫女还有犯人们做手术时用,离太医院也近,到时候也可以用于给医学院的学生们上课。本来太医院的经费就不多,巢明能够从筹到的善款里拨一笔出来给她建手术室,徐清麦真的是很感动。
而且到时候悲田院建好,还会有好几间手术室。
徐清麦只觉得幸福来得猝不及防。
“先从轻的开始吧?”她整理了一下这三个人的情况。
最轻的那位在背上有个很深的伤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化脓了,需要清理好伤口处的腐肉,然后处理好再缝合。对这位罪犯,大理寺的人是这么说的:
“反正,别让他死了就行,还有几个人需要他来指认。”
徐清麦立刻决定,那就是他了。
姚菩提自然没意见,今日除了他和高禹之外,姚明镜也在场。
莫惊春来负责处理伤口已经缝合,刘若贤作为助手,徐清麦压阵。
那犯人非常乖顺,可能也知道反抗了的话没什么好果子吃。
出于某种后世所培养起来的医学伦理观念,徐清麦在开始之前,象征性的问了一下他:“待会儿给你处理后背的伤口,然后会试验新的针灸术,明白了吗?”
大理寺的人嗤笑一声:“徐太医,您和他说这么多干嘛?要换成之前,找个仵作给他缝缝就得了。哪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徐清麦:“……”
她便放弃了这无谓的道德感,直接叮嘱他:“待会儿诚实回答我们的问题,痛就是痛,不痛就是不痛,懂了?”
那犯人苦哈哈的点头:“明白了。”
这个只是门诊手术,他被两个衙役押着趴在了一旁的手术床上,手用镣铐拷在了床腿,动弹不得。
“老实点!”
徐清麦开始看着姚菩提与高禹给他扎针,她惊讶的发现她们竟然不是在背部操作。
她忍不住提出疑问:“我以为会选取伤口周围的穴位?”
“那也是一种方法。”姚菩提正在认真扎针,高禹便替代师父回答道,“但若是在伤口周围扎针不是容易影响到你们的操作吗?所以我们就选用了循经选穴法。”
徐清麦感叹:“没想到你们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经脉之说,是属于她不懂的范畴了,但她能够明白其中的原理,就像是大脑皮层不同区域控制身体不同部位一样,循经选穴大致也是按照这个来,而且甚至还有神经干的分布似乎有点联系。
有意思。
徐清麦很兴奋,她喜欢这种学习新事物和进步的感觉。
她问犯人:“有感觉吗?”
犯人:“就是有点酸胀。”
高禹:“这是正常的。”
徐清麦原本以为只要扎针后立刻就起效,但其实还需要先有一个“诱导”的过程,即用金针对选好的穴位进行刺激,相当于唤醒。这个过程就需要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接下来才是正式的操作。
大约两刻钟后,姚菩提停下了手中的作业,对他们点了点头。
徐清麦拍了拍莫惊春的肩膀:“去吧,看你的了。”
莫惊春面色凝重,他先用浸泡过徐清麦自制消毒液的纱布在犯人背上的伤口处擦拭。这里面混合了碘伏和生理盐水。碘伏比较温和,但伤口若是碰到生理盐水是挺酸爽的。
徐清麦问犯人,观察他的神色:“痛吗?”
犯人迷茫地摇摇头:“我没感觉。”
徐清麦拿起笔,在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表格上选中相关内容,划了一个勾,然后道:“继续。”
莫惊春开始用手术刀处理伤口上的腐肉,看得大理寺跟过来的护卫直皱眉,又看了看淡定的徐清麦与刘若贤姚明镜等人,在心中佩服,太医院的女人果然都是狠人!
徐清麦:“痛吗?有知觉吗?”
犯人:“不痛。”
徐清麦:“描述详细点儿。”
犯人:“……不痛,就是感觉整个背上麻麻的,是木的。”
徐清麦:“那你之前觉得伤口痛吗?”
她担心是因为一直受到刑讯,他对疼痛的忍耐阈值被拉到很高。好在犯人告诉她之前伤口还是挺痛的。徐清麦听了后愉快的又在之上打了几个勾。
一直到清创和缝合结束,那犯人都没有感觉到过疼痛,而且在手术过程中的意识一直都很清醒。
“很不错啊!”待到犯人被带走之后,她迫不及待对姚菩提和高禹道,眼中泛着惊喜的光,“比我一开始想象的要好多了。”
姚菩提也终于放下心来,他道:“之前老夫也做过这种程度的实验,的确是可以。老夫担心的是,那种需要开腹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