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有经验:“这种疮牛常见的,而且表现很温和,不致死。”
现在,徐清麦与刘神威小心地靠近了已经醒了正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几人的牛,孙思邈拿了一把牧草喂它,也转移它的注意力。
徐清麦手中的针迅速的划破了它乳头旁边的痘疮,取了里面的组织液与其他内容物。
牛略微觉得有些刺痛,但似乎很快就结束了,它便依然乖乖在吃草。
“好了。”
刘神威夸奖一句:“不愧是徐师妹,下手快狠准。”
徐清麦嘿嘿笑两声:“刘师兄谬赞。走?”
“走。”
三人转移到孙思邈的房间内,开始互相给对方种痘。整个过程略有些恶心,但是很快速很高效。
徐清麦看了看自己胳膊上新鲜出炉的伤口:“若是后续大规模推广,痘浆法就有些不方便了,或许可以尝试将痘痂磨成粉,这样可以大规模取制,还能够随时接种。”
孙思邈思忖道:“的确可行,就是不知道磨成粉后再过一段时间是不是会又失药效。”
徐清麦叹道:“到时候再一点一点的来试吧。”
他们只是先行者,验证这个的安全性,但后续肯定还需要经过好几轮实验才行。后续的实验,当然也还是先从犯人开始,到时候徐清麦不会再有任何圣母心。
“行了。”她拍了拍自己胳膊上的纱布,“既然已经种下了牛痘,那便等半个月之后再看吧,希望可以一次成功。”
刘神威问她:“你不出去先看看?这半个月索性也没什么事了。”
徐清麦一瞬间有点心动,然后又摇摇头:“算了,正好可以躲在这儿研究一下大蒜素和青霉素,出去可就没那么清闲了。”
孙思邈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那倒是正好,显微镜也送过来了。”
徐清麦兴奋点头:“说不定大蒜素也能有所进展呢。”
刘神威看着一下子就变得更精神的两人,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好了好了,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今日大家都赶紧去休息吧,身体要紧。”
徐清麦回到自己的房间,左胳膊上还略微遗留了一点灼烧的刺痛感。
但她这晚,睡得很踏实。
……
“那位姓徐的太医,果真如此神奇?”
云中郡,在突厥的可汗金帐中,一位盛装的中年美妇询问跪在地上的人。她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细纹,但岁月似乎不损其美艳,尤其是通身的气派,更是让人难以在她面前淡然处之。
“回可贺敦,”地上跪着的突厥勇士恭敬道,“那位徐太医的确是厉害得紧,阿史那社尔当时情况危急,正是她用了出神入化的医术才将其救回。它发生在军帐中,除了我之外,还有许多人都曾亲眼目睹。”
“您也可以亲自去问社尔王子。”
这位中年美妇正是如今的东突厥可贺敦,劼利可汗的妻子,义成公主。
她哼了一声,轻声道:“当时她就不应该救这狼崽子,可惜了……”
那跪着的人似乎像是没有听见,眼观鼻鼻观心。
义成公主在铺有皮毛的椅子上坐下,闭上眼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那跪着的勇士抬头道:“可贺敦,符离王子的病已经持续半年有余,若再不觅得良医,恐怕凶多吉少。可贺敦还需早做决断。”
义成公主抬起眼来,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淬了毒一般。
那人低下头来:“可贺敦,真话永远不太好听。但请可贺敦相信,长生天在上,我会永远站在您的这一边。”
义成公主盯着他许久,久到他都有些不自在才收回自己的眼神。
她淡淡道:“再去寻几个经常往返长安的商人过来,我有话要问。”
第191章
被喊到金帐来的商人有些忐忑不安,传说这位可贺敦心狠手辣,可不是好惹的主。不过,听到可贺敦只是询问大唐的那位徐太医时,心顿时放下了一半。
“徐太医的医术的确是出神入化。”商人带着点景仰的语气道,“我所认识的长安百姓都非常尊重她……”
他将徐清麦那些出名的手术对义成公主娓娓道来:“不过,徐太医擅长的是外科,她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治的,只有那些疑难杂症和沉疴重症,她才会看。之前小的曾有朋友去悲田院,花了很大价钱拿到她的号,但最终徐太医说不用开刀手术,转给了另外一位太医。”
义成公主其实也隐约听过徐清麦的名声,毕竟她是如此的关注中原关注长安。不过她竟不知道原来悲田院以及那次天花疫情和这位徐太医的关系如此大。
“行了,你下去吧。”
将商人放走后,义成公主陷入到了沉思。
她的儿子符离生病了,病得很重。
符离是她的第三个儿子,也是她与劼利所生的孩子。她曾经与启民可汗以及始毕可汗都诞下过子嗣,但是一个已经夭折,一个蠢笨软弱。只有这个小儿子,义成公主对他寄以厚望。
如今的突厥已经烽烟四起,以她历经四代可汗的丰富经验来看,劼利可汗的位置未必能稳如泰山。而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不想再在这些男人之间周旋。
将儿子扶上可汗的位置,自己成为掌权太后,或许这是一条更适合自己的路。
可若是符离死了,那所有的一切便要化为泡沫。
义成公主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从金帐中走出来,去了符离的住处。符离今年才十岁,原也是骑马射箭,英姿勃发的突厥小少年,但如今在病痛的折磨之下却变得脸色苍白,骨瘦如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