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过苦海(12)
右边的孙腊年,“骗谁呢,你那眼睛都是往里凹的,头发也是焦灰灰的,我们中国人有长这样的?”
左边的孙腊年,“是,是,大爷我,我承认我有四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统,但我从小到大生在北京长在北京,我是吃炸酱面喝豆汁长大的,真是实打实的中国北京人,不过眼窝这玩意我该怎么跟您解释呢,那,那动物园里有些猴不也这凹凹的大眼窝吗!我是长得像猴不是长得像外国人!”
右边的孙腊年,“嘿!啥耳朵血统?”
“北京啊!那我考考你,北京最好吃的小吃是什么?”
左边的孙腊年,“我觉得是麦当劳。”
右边的孙腊年,“什么?老大麦?”
“是麦当劳,国外的美食,现在的年轻人老爱吃了。”
“这死洋鬼子嘿!尽夸他们老家的东西!”
左边的孙腊年,“哎呦喂!不是不是,我忘了炸酱面!是炸酱面!北京最好的小吃是炸酱面哎呦嘿!”
右边的孙腊年,“这还差不多,那北京最壮观的景点是哪里!”
左边孙腊年,“我朋友家楼下的游乐园,乌泱泱的小孩真是壮观,从早到晚舞娘似的不带停,诶?大爷,你们哪朝代的,秦始皇?民国?你们知道滑梯长什么样吗?需不需要我仔细形容!”
右边的孙腊年,“好好再想想!最壮观的景点应该是北京天安门怎么成了你家楼下!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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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孙腊年比了个吸溜面条的音效,“李二水,因为我瞎说话,后来你家祖宗都不搭理我,他们一直对着香闻,对着你和你爷送来的酒闻,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去闻了闻酒罐子,但一点味也没有,就是白水,我也告诉了他们,但他们不信,硬要揍我,我当然不肯,就跑,就撞倒了蜡烛,火就烧了起来。”
所以他之前喊李沝在酒罐子里装白水不是玩笑,是事实。
“哦,他们不仅想揍我,还一直骂你混账,给他们孝敬了什么!他们会显灵找你要个说法。”
“啊啊啊!生气!啊啊啊!很生气!”孙腊年,“他们就这么喊。”
一人分饰好几角的小剧场还没结束。
“大爷大爷,大爷大爷!没啥好生气的,喝酒还伤肝!”
“你个洋人你懂个屁!洋人不准呆我们的祠堂!你给我出去!”
“我不睡这我睡哪?”
“你去睡松树!不准睡我们的祠堂!”
“等会等会!狗怎么也能进祠堂!不会在这拉屎拉尿吧!”
“都怪李二水!她再踩门槛!我就托梦吓她牙齿掉光!”
“……”
孙腊年有声有色描绘着,李沝一直捂嘴笑,并不担心被托噩梦。
相反孙腊年比较惶恐,他虽然演累了,但在大喘气中还不忘为自己争取,“李二水,你祖宗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们见我一个魂魄孤孤单单指了个西南方向说他们碑前的松树最软乎,让我可以当床睡,所以你肯定也是嘴硬心软的人,你带我回家呗!”
“回家?”李沝双眼无神,“回哪?北京?”
孙腊年点点头又立刻摇头,逗趣说,“我是野鬼,当然得回十八层地府。”
李沝,“哦。”
猝不及防,淡然的她下一秒奔逃,比狗还快,只留下沙哑声音,“师父!人鬼殊途!”
食燕下水龙吞咽
狗狗回家后,李沝也要回县城了,她站在村口刻着‘李家堪’三个字的大石头前等了近半个小时也没等来一辆车,此刻马路上只有呼啸而过的私家车和大货车,还有孙腊年依靠在大石头后,双手环在胸前说,“李二水我开玩笑的,我想回北京。”
李沝沉默,“…”
孙腊年,“跟你讲话呢!有点礼貌成不成!”
李沝继续沉默,“…”
五分钟,李沝主动站来石头背面直面孙腊年,“我没有钱帮你买去北京的飞机票。”
她以为自己要像运货一样运走孙腊年,她还是没习惯眼前男人跟她不是一个时空的种类。
好在大帅哥记得,他晃晃脑袋,“我是鬼魂,我回家需要坐飞机!开玩笑吧!”
缓缓的,孙腊年抬起胳膊,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架在空中,像是抓什么东西,突然他的中指指尖最先接触到那张网——它立刻显色发出微弱的白色光芒,然后蔓延之大,从两人头顶划过,罩住整个村庄,人和大山就像活在水晶球里。
孙腊年说,"嗬,看到没,有类似‘空气墙’挡着我,先别说北京了,这儿我都迈不出去!”
李沝好奇,“这是什么?”
孙腊年猜,“可能类似结界?”
李沝恍然大悟,祠堂门槛上也有结界,只过不被她踩烂过,其实回过头仔细想想,就是这种‘结界空气墙’让一切坦然发生,它被踩破后,孙腊年一个外省游魂能走进祠堂,祖宗们生气孙腊年的胡言乱语,双方争辩之中才导致了蜡火燃烧,之后再是李沝被冤枉女孩身份进祠堂会夺走整个家族福气。
李沝想着,如果祠堂的结界没破就好了,如果她不去踩那个门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那她也不会挨爷爷的巴掌了,可如果真的一切没有发生,她更不能知道祠堂大火燃烧的真正原因,竟然跟她是不是女孩真的毫无关系,就是魂魄和魂魄们之间的玩闹。
思来想去,李沝还是觉得这结界破得好!什么女孩不能进祠堂,无语,好笑,它如果不破,它就挡住了性别无罪的真相,也挡住了孙腊年自由。
只是李沝想不通村口大门这儿的它怎么破,这儿又没有门槛,这儿只有个写着正经楷书的‘李家堪’的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