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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龙加(101)

作者: 陈本 阅读记录

我说行。

上船的时候,我给了老张一百块钱,老张挥着手说:“嗨,给什么钱啊,顺路的事儿。”

我就这么来到了青黎村。

青黎村有一家造型很新颖的房子,我发现阿燕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正在墙角挖坑,我想接过她手里的锄头,她没给,说还是自己来。

她种了一棵三角梅。

她全名叫邹梅燕。

这时一个小男孩儿从屋子里走出来,拎着一个塑料袋扔在路边,那个叫老张的又走了过来,说:“荆洲,今个儿没蒜味啊,怎么还扔。”

那个叫荆洲的,语气冷硬:“有花生皮!”

说着他就往屋里走,老张在他身后叫:“小兔崽子,还挺挑,我明晚再送一份,记得给我开窗!”

第二天,阿燕又来,我俩站的位置隐蔽,看见老张火急火燎地爬上窗,喊着:“荆洲,荆洲,快点儿的,马上漏没了。”

里面就会传来“噔噔噔”下楼,又“噔噔噔”上楼的声音,接着窗户大开,鱼汤缓慢地倒进了碗里。

老张问:“儿子,好喝吗?”

荆洲没说话,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好喝。”

我们一连来了一星期,我没问阿燕这男孩儿是谁,但我觉得他很适合这条路,他不爱说话,也不怎么笑,但我见过他扳断了一个男人的手。

那天阿燕有事先走,我想跟荆洲聊聊,就跟着他来到江边,他妈是个很干练的女人,手里拿着设计图,似乎要给江边设计防护栏。

荆洲在一旁静静地坐着,一个男人上了岸,主动跟他妈说话,他妈一开始还出于礼貌回复几句,后来见他说得越来越离谱,就转身离开。

男人看着荆洲说:“哟,那是你妈吗,性子还挺烈,你爸在家吗?”

荆洲也没理他,起身回家,男人在他身后喊:“小子,让你妈晚上别关门!我来找她!”

到了晚上,荆家大门紧锁,男人果然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根电棍,笑得淫.荡,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万.能.钥匙,大大咧咧地开了门,走了进去。

我立刻跟进去,本想通过赶走男人的做法让荆洲自然地跟我进组织,可当我进去后,发现男人已经痛苦地躺在地上,他的嘴被封住,电棍被扔进了桌底,两只手被装进了垃圾桶,荆洲在他面前蹲下,说:“别叫,吵醒我妈你死定了。”

屋内一片狼藉,血流得到处都是,窗口有人喊:“荆洲荆洲,快点儿的,拿碗来!”

荆洲惊了一下,把手上的血往衣服上擦,意识到衣服上也不干净时,就迅速跑到厨房洗手,然后脱得只剩条内裤,拿着碗跑上楼。

他再次下来时,穿好了衣服,嘴角有没擦干净的鱼汤,看见地下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男人也不见了踪影时,看着我,问我的名字。

荆洲进组织,我并没有告诉阿燕。

我跟他说,我有个朋友需要帮忙。

那时安园做得越来越过分,我跟她闹过几次,可她具有制毒能力,我不能跟她彻底闹掰,我只能把龙加困住。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出钱出力,可他放了专家的鸽子,只因为听见薛礼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这耽误了他最后的治疗。

我每天给他送饭过来。

他不对我笑。

我没气馁,我亲他额头,他已经没了反抗我的力气。

我顺着他的额头亲到了他的脸颊,我说薛礼没用的,只有我能救你,只有我能毫无保留地给你花这么多钱,给你找专家联诊,他一个穷学生能给得起你什么?

他只会拖累你。

拒绝他,去拒绝他。

龙加没反抗,我在他脖子处咬了一口。

他跟薛礼断干净了。

晚上,他需要输镇定剂才能睡着,他没表现出来,医生跟我说这种疼痛度已经超标,打镇定剂的时候他都不眨眼。

然后在药物的发挥下,才缓慢入睡。

我摸着他的手,他瘦了很多,他是不会以这种形象出现在薛礼面前的。

他可以利用我。

像初三毕业那年,他用我击退了祁知想跟他联姻的想法。

他对所有人都好,我是他唯一利用过的人。

他生命的最后阶段,一直在致力于让他爸妈生二胎,他妈经常哭昏过去,他爸苍老了十来岁,我很忙。

我遇见了我爸。

他糟蹋得比华柏还要像个流浪汉,他拎着酒瓶走到我面前,说宣仲,我是你老子吧,拿点钱来花。

我给了他一笔钱,本意是用这笔钱买他那颗精子,可他却用这笔钱去看我妈的演出。

我得知这条消息,立马前往歌舞大剧院,后台很乱,几个保安在砸化妆间的门,一群舞蹈者吓得东跑西窜,有人报了警。

门里面传出醉醺醺的声音,他说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话,对我妈极尽羞辱。如何让一个女人快速去死,跟她聊性,聊床上的体验,聊生殖器官,那些被社会被传统观念灌输着的,女性不能公开谈论的种种,以此种方式呈现出来。

我妈当场撞墙而死。

此刻,婚姻已成艺术。

我以前在莲花村听过一句话,说生孩子是女人的一道坎,其实结婚也是。

我深知我们这个群体的惯有思维,那是女孩儿们猜不透的,没有社会经验的小姑娘根本看不穿我们的演技,她们以为那是爱,

有时候我也会演。

我抱着龙加说我很爱他,说我现在很幸福,我要跟他一辈子这样过下去。

只不过是为了掩饰,怎么才能让不可得,属于我。

哪怕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