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她名冠盛京(69)
莹珠头垂的更低了:“说是一只草编蝴蝶。”
沈怀昭翻书的手一顿:“除了这个,就没说什么?”
“没说,就让问问姑娘肯不肯收,不肯收他就走了,明日再来。”
沈怀昭一把把书倒扣在榻上,直起身子,气的直接笑了出来:“告诉门房不收,让他走,明天也别来了。”
“是。”
莹珠小心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屋子里又只剩下沈怀昭一个人,看书的思绪被扰了个一干二净,她想了想,索性合上书翻身下了软榻。
鞋子又只剩下了一只,沈怀昭一边找不知道被踢到哪里的另一只鞋子,一边压着满肚子烦躁,在心里暗骂。
呆子。
宫中遇到黄宣宁确实是一件晦气事情,她承认那天她心情确实糟糕到了极点,但回家之后被四王之死一冲击,混乱的脑子立刻冷静了下来。
比起相信黄宣宁的话,她还是更信任自己的感受和判断。
这里面应当是有什么误会。
本来想着只要祝祁安上门,来和她解释清楚他和黄宣宁究竟是怎么个情况,那天的事情也就翻篇了,结果倒好——
祝祁安一连送了六天草编玩意儿,别说书信了,连解释都没留下一句。
终于从床底下掏出另一只绣鞋,摸了摸不慎撞到的脑袋,沈怀昭心里更气,莹珠不知为何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刚想开口就被她堵了回去:“不见,让他回去。”
“姑娘,世子殿下已经走了,不是这个事儿?”
莹珠纠结地说:“宇文老师派人来,请姑娘去西边一趟,她说看姑娘最近心情不好,特意给您找了个伴儿。”
沈怀昭皱眉:“哈?”
纠结
京郊城外,又是盛阳,沈怀昭撑着把油纸伞遮挡住刺目的阳光,与人结伴行在草木茂盛的羊肠小道间。
从家中带来的丫鬟小厮不敢凑近,只敢垂着脑袋跟在后面,时不时抬头瞧一眼前方两人。
一身青衣的年轻少女撑着伞,手指轻轻攥着木色伞骨,衣袖垂落,露出一截雪白晃眼的皓腕。
隔着一臂距离,身旁人的气息并不浓烈,但沈怀昭仍觉得有些不自然。
想了想,她开口唤道:“顾指挥使。”
身旁满面严肃的顾延朝听到沈怀昭喊他,克制着眼神不动,轻声应了一声。
沈怀昭眼神忍不住游移了一瞬。
宇文云霜安排他们一道踏青的用意,她至今仍想不明白,但看在老师即将离京的份上,她还是答应了。
她估摸着顾延朝也是因为这个。
两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却要肩并着肩一道单独踏青,即使周围清风碧树,嫩黄色的野花蔓延了一大片山路,她此时也无心欣赏。
攥着伞的手紧了紧,沈怀昭庆幸起出门前莹珠塞给她了一把油纸伞,好歹能遮掩一番她尴尬难捱的神情。
青年的视线并未落在她身上,察觉到这点,沈怀昭略微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问道:“顾指挥使怎么会答应老师的?”
顾延朝平淡道:“老师说她下旬离京,在京中没什么挂念的,唯愿她两个弟子能在京中守望相助。”
沈怀昭默然:“老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老师怎么连台词都没换啊!
一句话说完,又没有旁的话可以说了,顾延朝一心闷着头往前走,瞧着并不太想理她,看出这一点后,沈怀昭反而松了一口气。
两人之间的共同联系除了宇文云霜就是祝祁安,但沈怀昭此时还在生祝祁安的气,并不是很想从他好兄弟嘴巴里听到他的消息。
如果他不亲自来跟她解释。
那就一辈子不要解释了。
沈怀昭清丽的脸冷寂下来,长长的睫毛垂下,忽然想到今天下午祝祁安或许也会去沈府,门房亲眼看着她出的门,应当会和祝祁安如实告知。
那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沈怀昭心口忽然一缩,莫名生出了一丁点期待。
祝祁安确实如她所想,按时到了沈府。
沈府门前这段路,祝祁安这两年走了不知道多少遍,这几天来的更是勤快,还未到时间门房便不由自主地探头张望,果不其然瞧见了永王府的马车。
祝祁安从马车上跳下来,衣袂翻飞间露出一段有力的长腿,包裹在黑色长靴之中,落在地上扬起一段尘埃,他习以为常的从衣袖中捧出一物,然后缓缓走到门房边。
尚未等祝祁安开口,门房便告诉了他:“世子殿下,我们姑娘今日不在府中,您还是请回吧。”
不在府中?
祝祁安微微怔住。
一只憨态可掬的草编兔子已经随着走动躺在他手心,他一发愣,手下用的力气就大了些。
兔子耳朵被捏的略微变形,草屑从兔子上落下,感觉到手心的痒意,祝祁安赶紧松开不自觉捏住兔子的手。
“敢问沈姑娘今日出门,所为何事?”
祝祁安眉心不自觉颦了起来,配上他那张意态风流的脸,瞧着莫名多了千般愁思。
门房不小心望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但却将那双星眸中的失落瞧得清楚,想到这段时间世子殿下日日不落的登门拜访,忍不住有些怜悯。
想了想,门房还是告诉了祝祁安:“姑娘一早就出了门,说是要与顾指挥使一道京郊踏青。”
“顾指挥使......”
祝祁安轻声念了一遍,下意识往城门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变成了一团解不开的结。
门房垂头:“是的。”
祝祁安在门房处沉默了很久,才道:“多谢你告诉我,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