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里虎呜呜(157)
叫一个伤心的人当即高兴起来那是不大可能的事儿,至少也得睡一觉心情才能从阴转晴,颜喜悦还是有些担忧,但点了点头:“好,那阿娘,今晚你会有好梦的。”
“喜悦真乖。”武宋屈起一根指头,蹭了蹭颜喜悦的鼻尖。
“我不乖的……”颜喜悦动动鼻子,偷了腔反驳一句。
在他人眼里,她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儿,可在自己的眼里,她并没有多懂事和乖巧,咬人又和人打架,惹了不少祸,又害爹娘整日价伤心担忧。
其实自己就是个坏孩儿。
冬日的黑夜来得早,这些时日武宋不思睡不思饭,身子甚病,想开以后心中的郁结慢慢解开,那胃口好了不少,而睡神也在饭后三刻降临。
武宋早睡,颜九儒不敢打扰,早早哄睡了颜喜悦自己便也上榻入梦。
半夜时外头风雪交加,颜喜悦被窸窸窣窣的作怪风声吵醒。
剔开眼发现窗子被风吹开了一条缝隙,一缕微弱的月光漏了进来,正好照在榻头,有些冷意,她起身去关窗子。
只是那窗子高,垫脚抬手也够不着,她只好搬来椅子站上去。
本只是想把窗子关上,但站上椅子的那一刻,她看到窗外有一只毛茸茸的小虫。
是一只白毛黑纹的小虫,望着微开窗子眼里露出可怜的目光,它看到颜喜悦时,张嘴叫了一声:“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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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眼错,颜喜悦将头转向屋内,对着幽暗之处眨了眨眼,眨了几下再转过头往窗外看去,小老虎脸上的幽怨之色陡然增了好几倍,好似在抱怨颜喜悦见死不救。
而在她眨眼的时候,外头的小虫在嗷嗷叫,嘴里说着自己又冷又饿的。
颜喜悦听得懂一些字眼,却不知该怎么办,再次转头看向睡态酣酣的爹娘,更是慌得没了主意。
外头的风雪没有要停的迹象,让小老虎在外头孤零零呆一个晚上,保不齐明日就僵硬无呼吸了,颜喜悦不忍心,找来一条裙儿拧成条绳状抛到窗外,让那小虫咬住一端,然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小虫拉进屋内。
解决了寒冷一大问题,还有另一大问题没能解决。
小老虎说肚子饿,可眼下屋里只有一些烧饼能吃了,颜喜悦试探地掰下一块烧饼放在小老虎面前。
小老虎闻了也不闻一下,狼吞虎咽吃起来,好不文雅斯文,见状,颜喜悦把一张烧饼都放了过去。
看见白色的小老虎,颜喜悦好新奇,目不转睛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是不是和爹娘走散了?”
小老虎才几个月大,眼内的朦胧清澈,不大会说话,嗷嗷嗷不清不楚含糊叫上几声,叫完就累了,它几近一日没有睡觉,又不知历了什么苦难,吃饱后往榻里一钻,缩在角落里就睡了。
颜喜悦自己也不过才有知识,竖起耳朵来也琢磨不出话意,看到小老虎蜷缩而睡,不由连珠箭打了几个呵欠,眼皮略垂下,索性也回榻里睡了,明日再和颜九儒说此事。
颜喜悦起居有常,鲜少失睡,但次日她却无端失睡了,若不是颜九儒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她应当要失睡到正午时分。
“啊……怎么会有小老虎?要死了,这真是龙下蛋的事儿了。”颜九儒抱着突然冒出来的小老虎着了一惊吓,不由掉了声。
他怎么会不惊吓,这小老虎分明是奶腥未落的庚齿,奶腥未落,也就是身旁有母老虎,这会儿出现在这儿,发现崽子不见的母老虎得要急了眼,万一被误会是他拐走了她的崽,他就算有着三寸不烂之舌也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一醒来就看见愁眉苦脸的爹爹抱着小老虎喋喋不休,而一旁的阿娘眉开眼笑的,颜喜悦跣足下榻走了过去,解释含糊:“爹爹,这、这是我昨天抱回来的小虫。”
“啊?你、你打哪儿偷来的?”听是颜喜悦带回来的小老虎,颜九儒汗出如渖,“喜悦呀,不能偷母老虎的崽啊……”
“不是我偷的呀。”颜喜悦揉开朦胧的睡眼,进一步解释,“我就是瞧它可怜兮兮的,所以就带进屋子里来了,要不然它会被冻死的。”
解释完见颜九儒的脸色还是惨白的,颜喜悦紧张不已:“爹爹,难道我、我又做错事儿了吗?”
“喜悦没有做错什么事儿,是你爹爹大惊小怪了。”武宋不满地嗔了颜九儒一眼。
母老虎发威是最可怕的事情,光是想着,颜九儒身上便出了一阵又一阵的虚汗。
得赶紧把这小老虎送出去才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和母老虎打交道了。
小老虎在颜九儒手上一动也不动,嗅到他身上与自己有着相同的虎气后行为表现得亲昵,俨然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爹爹。
“白色的老虎?哎呀,怪可爱的,它的阿娘呢?你认识吗?”武宋看见屋里头出现小老虎,比起惊吓更多的是惊喜,搓着掌心,做出一副欲摸不敢摸的形状。
老虎不常见,而毛发雪白的老虎更是如此。
“我也不知道啊,我不认识这里的老虎。”手里头的小老虎就是个烫山芋,颜九儒急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能摸摸吗?”白色的老虎瞧起来软乎乎的,武宋没摸过真正的小老虎,如今眼前有一只小老虎,她当然有小心思。
“摸吧,但要轻一些摸。”颜九儒回道。
现在母老虎不在,偷偷摸它的崽没什么大碍。
武宋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头,先轻轻触碰小老虎的爪子,见它没有露牙哈气,便大了胆子,往它的头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