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旁观者入局[快穿](189)
闻灯眨了眨眼。
她想,顾洲这群血缘亲人,还真没一个关心他的。
父母与他夺权,连教养他长大的爷爷,都更喜欢旁人。
从养病的地方回来,口干舌燥说这么多,落足点竟然在顾闻。
闻灯有点想笑。
想顾洲也太凄惨,做人丧尽天良果然是要遭报应的。
她唇角都是笑,带出几分明晃晃的讽刺,“您哄小孩呢?我放着好好的权势不要,答应您的提议过不知道什么样莫名其妙的日子?”
“您真该服老,分明气我掌权,非要作出一副为我好的虚假模样,传闻中您跺跺脚几个地界儿都得跟着抖,您若逼我放权,我还敬您地位确实不可撼动。”
老爷子眉目一派温和,“传言夸张,倒也不算空穴来风。”
他又咳了几声,“不满顾洲做派是真的,见着你,想最后为顾闻留点什么也并非虚言。”
“有时候想想,我这入了一半土的人,非要给小辈上枷锁有什么意思,最后用手里资源,保你自由,也算做了件善事,说不得死后还能给我算功德。”
闻灯不再讲话。
她惯会装模作样,可这一刻,竟看不出老爷子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明明收到的消息,讲他不满顾洲任她掌权不管不顾,故而赶到明城。
老爷子匆匆落地,她来前,以为听到的是权力、是财势,是她到手的资源。可老爷子没讲身份,没讲地位,她那些扎轮胎的小动作更是不值一提。絮絮叨叨这么久,出口的竟是一位老人家对小辈的一片赤诚。
像世上任何一个平常的老人,把最后那点真心留给看重的小孩。
闻灯的满心腹稿堵在心口,她一时郁燥,出言不逊,“老爷子,我根本不在乎自由,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金银权势,我如愿以偿,此后人生都将心满意足。”
“老爷子”三个字,与旁人提及是尊敬,与当事人这么称呼,实在算不得礼貌。她端得张扬骄横,却思及顾洲见她注射镇静剂时生出的那些难得怒气,是为了什么。
她以为是怕她应付不来老爷子,她来时还在想,甭管老爷子握着多少势力,到了明城的地界,谁能从她手里讨到便宜。
顾洲那么傲慢,这时候学起别人谦虚那一套?
闻灯想起顾洲已然昏迷,手还锁在她背后时的重重力道,那一息的怒意,是担心她远走高飞吗?
那是该担心。
她端起手边茶,端详几刻才饮过,直直看向老爷子。
唇角噙笑,真将教导她的人那副做派学了个八成像。她悠然开口,“您对顾闻的拳拳之心太叫我感动,您时间珍贵,我就不留您了,您的每时每刻,实该和喜欢的小孩待在一块儿,承欢膝下。”
——她在送客。
老爷子来一趟,她甚至要把人从顾家赶出去。
亲卫终于变了脸,“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讲话!”
闻灯睇老爷子风雨不动的眼,心想管他有多高的头衔,管他身边陪侍的人肩上都带着多高的勋章。
她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是一天两天,照样顺遂至今。
她径直起身,瞥向德叔,“把人送出去。”
闻灯不欲多留,转身即走。老爷子扫向四周,顾宅在这里,他自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回进来,小姑娘一声下去周围人已有听号令动手的意思。
这权力放的过于彻底。
连他都能漠然以对。
德叔顶着对方目光,看不出心惊与否,一派恭敬的和气,正要出声送客,与庭院联通处,门声响动。
被抵开之际,闻灯抬眼看去,顾洲身形撞进眼底。
他身上该都是包扎,穿着外套遮掩,脖颈却映出绷带。目色沉着,见到她时,分明有情绪不着痕迹地送散开来。
闻灯咬唇盯他几息,“你怎么醒了?”
她精挑细选的药!
顾洲上前,一手牵过她,径直拉到怀里。掌心扣她后颈,遥遥与老爷子对视。
闻灯不满,趁机掐他,从他怀里出来,没有被拦,她没挣手,循他视线一同看去。
这样亲近的血缘关联,老爷子脸上的温情却不知何时散了干净,与同她交流时截然不同的疏离冷漠,忌惮有之,不悦有之,独独没有松快。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拒绝亲卫的搀扶,连目光都像锋利的剑。
闻灯皱了皱鼻尖,收回视线,看向顾洲,他面上一如往常淡漠,像丝毫未受影响。察觉她目光,垂眼擒上她。
无端对视,她呼吸微滞,倏得告状,“你爷爷说你薄情寡恩冷漠无情惨无人道伤天害理罪恶滔天,劝我赶紧离开你。”
“……”
她讲得夸张,肉眼可见的弄虚作假,自己讲完都觉出微乎其微的莫名其妙。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表情认真,“你信我。”
沉寂气氛陡然被打破。
顾洲忽轻笑,“不至于。”
再抬眼,目色恍若都没了冰冷,唇角甚至平和,“爷爷,您这就没意思了。”
老爷子目色冰冷,冷斥出声:“连比你小十多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还不够丧心病狂?”
闻灯有心想讲没有十多岁,但她属实认可后半句,便没反驳。
顾洲淡笑,“放您来明城摆谱,看来我还是心慈手软。”
老爷子变了脸色,他声音发沉:“我还没死呢。”
顾洲慢条斯理捂住闻灯的耳朵,漫不经心开口:“您放心,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给您风光大办。”
闻灯耳边声音猝不及防变淡,心道她的耳朵哪是掌心可以锁住的!很是不忿地正要仔细探索顾洲说了什么人神共愤的话,就见老爷子扬起拐杖就要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