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旁观者入局[快穿](222)
自他从御花园中背回她,整整十一年,两人一日不曾分离,对彼此是刻进骨血的熟悉。
他又盯起信上的内容。
简单一行字,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给他一种错觉,这封信,并不是为他而写。
萧钰陷入一种莫大的恐慌之中。
想起宫宴上不得见闻灯。
他当日想她是被威胁,这简直是对她的侮辱。她的身手,满宫里再找不到比她厉害的,既进了宫,她要见他,便一定能顺利与他会面。
除非她不想见他。
可闻灯,不可能不想见他。
即使他鬼迷心窍,害她与旁人成婚;即使她与他生气,也绝不会不来见他。
失神间,大监进来送茶,萧钰蓦地偏头,眼神骇人。
大监习以为常,自闻灯姑娘出宫,帝王便时时如此。他将茶奉上,动作有条不紊,思绪却偏了息。
想起当日帝王请摄政王帮忙,求他成全自己与一个暗卫长相厮守。
他一介奴才,对此都是不齿的。
他在先皇跟前当过差,先皇何等威风,岂会拘泥于儿女情长,偏虎父犬子,萧钰一心系在暗卫身上,一丝一毫都没想过继承萧王朝的宏图大业。
叫一个暗卫当皇后,这简直是断了联姻笼络权臣的路!
然天无绝人之路,大监当日落于主子的背后阴影处,看不到摘下面罩的暗卫的脸,却能看到崔景辞抬起、落于闻灯身上的那一眼。
宫内浸染二十年,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他绝不会看错,那一眼里沉着的情绪。
他后来与萧钰提及,“陛下,您这样喜爱闻灯姑娘,实她之幸,不知闻灯姑娘愿不愿为您排忧解难?”
茶盏被挥落在地,大监险些未辨明瓷杯碎裂是来自于记忆还是当下,衣袖下的胳膊被烫到,大监思绪戛然而止,顺势跪下,“陛下息怒。”
萧钰阴翳看他,“混账东西。”
大监磕头,“奴才罪该万死。”
伴君如伴虎,他出计把人送走,没死已是万幸。
死了也无妨,为了先皇的基业,他如何能看萧钰沉溺于情爱。
可他求饶的磕头声里,仍避无可避地起了嘲弄。
他都做好萧钰拒绝的准备,先皇在世时他亦留有一些人手,他就用这条烂命,把那个祸水送出去。
可萧钰点头了。
额头碰地的求饶声一声大过一声,萧钰听得心烦意乱,狠狠踢了大监一脚,“滚起来。”
大监谢恩起身,“陛下,奴才再去为您斟茶。”
萧钰却像是撒完疯恢复正常,他后靠椅背,颓然道:“闻灯未递给我有用讯息。”
这样的话,像是在怀疑暗卫叛主。
大监呼吸一窒,险些以为萧钰彻底疯了。
他不喜她,此景此景,罕见为她讲话,“陛下,闻灯姑娘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萧钰笑了声,“是啊。”
她绝不会背叛他,放弃他。
所以不管是她不见他,还是信上令他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的话。
都指向他最害怕的一处。
“大监,闻灯……出事了。”
—
闻灯打了个喷嚏,思忖崔景辞是不是又在想她。
她在与崔景辞讲过的第二天便开始出来做个街头小贩,今天已经要收摊了,最后卖了两个糖人,是一对好朋友。
她画形的过程中,小孩问她:“姐姐,你为什么带面罩?”
另一个小朋友出声:“你懂什么,姐姐一定是太美了,摘下面罩别人都来看姐姐,这里就会被堵得水泄不通。”
闻灯在面衣里的嘴角都是笑,眼睛佯作严肃:“说好听话也不会少银子的。”
两个小孩垂头丧气。
接过糖人尝起来后又高兴起来,一小孩不舍道:“过两天我就不在上京了,我在家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人。”
她的伙伴壮志豪言以后带去。
闻灯收拾好东西,两个小朋友已经笑闹着离开,她微微走神,忽然意识到,王土之上有宫内和宫外,而宫外并不止上京一处地方。
她弯了弯唇,没多想,连忙离开,不然有人又要等着急。
果不其然,她刚过拐角,就被抱到怀里,“夫人今天又晚收摊。”
崔景辞下颌搭着她,闻灯张着手,“夫君,我好饿。”
他带她上马车,并不被她糊弄过去,“夫人不在乎我。”
闻灯去咬他的嘴巴,她自己也吃了糖人,甜津津的,叫他尝一尝。
崔景辞抱她到身上,微微喘息,眉目惬意扬着,显然已经被哄好。
她心也扬着,虽然崔景辞难缠,爱找她讨赏,但被等待的感觉于她很是稀奇美妙,她享受其中,乐此不疲。
崔景辞贴着她,“今天生意怎么样?”
“比昨天多赚了一点。”
闻灯洋洋洒洒讲起看到的趣事,眉眼都弯着。
她不是一开始就顺利开张,她与崔景辞一起找了个风水宝地,支摊时遣走他,不叫他一起。
然她带着面衣,又是头一天出现,看过来的人很多,但她吃了三个糖人也没等到客人。
后来崔景辞与她讲,当时他的侍卫急得都想自己去买,甚至希望他遣府里小厮。
他担心闻灯知道这份弄虚作假生气,斟酌时她主动找了上来。
试探讲:“夫君,你快找一些人来买我的糖人,其他人看到有人吃就不会担心我投毒了。”
她话讲得有趣,一眨不眨的眼睛里分明也在担心他觉得她是个投机取巧的不良商贩。
未料两人一拍即合,生意蒸蒸日上。
现在她早不需要“假客”,虽不至于一糖难求,但已足以叫她尝到自力更生的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