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河西(191)
他考不过裴三没什么,落榜就太夸张了。
且洛安乡试的一二名全部落榜,李七郎这个第五名也落榜,就是不懂的人都看得出来不对。
果然,几日后传来的消息就有了。
原来不止是这些人,好些试前被看好的考生都落榜了,同时,上榜的人里却有不少平日哪个看都取不中的,有几个名次还很高。
有心人很快就发现,这回名次显眼,且名不符实的都是齐王一系,或是和齐王走得近的人家的子弟。
很明显,这科不止是泄题这么简单,而是大规模的舞弊,还是齐王开的口子。
历朝历代,就是最昏庸的前朝末代,都不敢在科举上轻忽。
这样明目张胆的舞弊,将来必能在史册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多少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只为着抓住这一条功名路。
现在等于给这条路堵上了,不止寒门的学子不能接受,那些没站队齐王的大小世家也不能干。
一石激起千层浪,齐王这下犯了众怒。
有学子给自己应试的文章默写下来贴到金榜旁边,很快响应者众,自觉考的不错的学子都默写了文章贴过去。
李七郎找上冯家,拉上冯五郎、冯九郎和褚十八一起也默写了各自的文章贴了。
这样的锦绣有见地的文章还取不中,学子们更加义愤填膺,集结起来请愿。
质问道,那些取中的不得是经天纬地之才,既这样那就给他们的文章也张贴出来让大
家评一评,也好让这些人输得心服口服。
都如此了,兴元帝和他的朝臣们也没拿出合适的举措,只拎出个两个礼部的主簿和五名作弊明显的下了大狱,说是试题是这两人泄露卖出给五人的,草草结了案。
可悠悠众口岂是这样能堵住的,洛安一下子乱了起来,又往各处波及开来,一时人心浮动民心尽失,姬家的江山已是岌岌可危了。
齐王如此做法,让本来无可无不可的人也不认可他了,这样的人登位了,一眼望不到头地没盼头。
很多学子掉头投了各处的军镇,八姓里的陈家和谢家还有一些中等世家转而和军镇接触起来。
齐王这才急了,然后又出了一记昏招。
他竟叫袁家调了五万兵马驻到了洛安城外,每日抽一队人马乔装了进城在各坊里监听,但凡谁说点齐王如何的,很快就有衙役来给拖走。
有钱的家里拿注财贿赂了就放了,没钱的都是折腾的脱层皮才得回来。
这样的大熙,让人没了丁点念想。
冯妙嫦再没别的想法,甚至连朝廷的封赐都不觉得如何了。
她打定主意,洛安那边但有个不妥,就给冯家三房的人都迁到西边来。
大熙的进士不考也罢。
至于和裴家和周四娘的仇,冯家三房都不在那里了,她还有什么顾忌,到时来个痛快的也不是不行。
她再没别的想法,彻底安下心来,准备在西边好好经营自家的地盘,真觉着做一辈子匪婆也没什么不好。
自此她只关心七爷在朔川的战报,给洛安的事都丢开了。
袁家也真是该死,七爷在朔川跟撒尔人苦战,袁家在后面利诱着那几家军镇的人全撤了出来。
可惜,他们料错了七爷的勇武,这点下作伎俩阻碍不了他半分。
只凭着一万五千骑和五万步卒就给撒尔兵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杀退了,叫他们眼看着朔川近在咫尺而不得寸进。
要知道这回不比以往,这十万撒尔兵是慕容赫手里最精锐的兵马,慕容赫能叫撒尔各部臣服靠的就是这些人马。
与之相反,七爷这边只一万五千骑是他自家带出来的人马,五万步卒里,二万是石奎的兵,三万是靖西军。
这样临时拼凑出来的一只兵马,又只有一万五千骑,对上撒尔十万骑兵而不败,可说给整个大熙境内的军镇都震撼到了。
只有自家人知道,若不是这样边练兵边对敌,战事又哪会拖出三个月来。
冯妙嫦这会儿已明白七爷的意图,他是想以战练兵,快些给石奎的兵和靖西军带出来。
七爷准备好了要和撒尔和袁家同时开打了。
她这儿正等着呢,十日后她却接到了七爷传给她的消息,反复看了好几遍,冯妙嫦还是被他的肆意妄为惊到了。
“撒尔已退兵,我点一万骑去洛安了。”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只看这一行字,就知道七爷可不是往洛安逛去了。
袁家的家主袁重威带着五万人马还在洛安呢,所以七爷这是找他晦气去了?
想到七爷的脾气,袁家又隔应了他这么久,他不会到了洛安就按着袁家打吧?
这样往轻了说是无视皇权和齐王,往重了说就是扯起大旗造反了!
而七爷会造反么?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冯妙嫦,他敢!
果然她同纪先生说了后,纪先生竟没有吃惊,“人善被人欺,怎么也要讨个说法来。”
罢了,反都反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还得帮着摇旗呐喊。
只季先生躲闪着眼神是为着哪般?
半个月后她知道了。
这阵子因着西岭那边一直没收到七爷传的消息,她是有些焦急上火的。
现在不用等了,东来的商队给消息带回来了,定阳城里拉起一个人都知道了,燕七爷不是别个,他就是晋王,他带着兵马肃清了洛安那些奸邪之徒,齐王的气数尽了。